/> 不过,对于那些并非出于自愿,只是无力摆脱困在深山荒僻之所的人来说,这种境遇,非但无益,反而有害。
当然,这类人也很难生出修行之心,对他们而言,所谓静心入定也就无从谈起了。”
说到这里,荀鸣鹤看着面露疑惑的众人,顿了一顿,然后继续说道:
“很显然,这种方法,并不适合大家现在的处境。
除了姜典这样,能够独自生存无碍的特殊个体外。
我们其他人,脱离团体之后,时刻都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
想要在这种情况下,放下心中的烦恼忧虑,静下心来必然很难。
而除了上面那种自主避世的主动方法之外。
另一种比较常见的方法,则是通过一些日常生活中,行走坐卧的重复性工作或者训练,让人被动的减少各种无意义的信息干扰。
譬如东夏仅剩不多的几支有组织有传承的道门流派中,初入门的弟子,往往要被安排,作担水砍柴,洒扫庭除,打坐诵经的工作课业。
这些工作课业,往往不会定什么太过刻意的要求。
但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专心重复过程中。
作为行动主体的人的认知思维,往往会在日升月落,晨钟暮鼓的交替中,被动的经受这些规训过程潜移默化的洗礼。
从让人内在的心境,回归到相对简单的状态。
不再过多的在意外界的人世纷争带来的干扰。
心思回归简单纯净的本质,静心入定的难度,也会大大的降低。
但同样的,这种被动的规训,本质上依旧要被规训的人出于自心自愿自主。
如果不是自己自愿自主接受,而是被强迫而来。
那么这套规训,反而与困囚身心的牢笼枷锁没有区别,同样有害无益。
从更高的层次看,这两种方法,其实是同一种理念的两种不同应用。
关于这种共同的理念,如果用道家大宗师庄子的说法,就是所谓的坐忘之道。
也即: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谓之坐忘。
用五柳先生的诗句做个不太恰当的形容比喻,也可以说是: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贫道自己,对此的总结则是:
心中无执,念中无妄,率真自然,常自静矣。
想要收摄杂念,静心观想,关键要旨,就在于无执无妄。
这无执无妄,与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的坐忘之道,描述的其实是一回事。
只是这其中的那点真意,受制于语言所能表达的极限,贫道很难说的更加清楚明白,只能依靠个人自己领会。”
荀鸣鹤说完,便不再言语,转而又将注意,投注到了水天炼气法上。
认真聆听的众人,一时各有所思。
单五满也不禁暗暗点头,以他十数年的修炼经验来看,这个挽着道髻的小巨人,分享的这番心得,确实有几分道理。
当初在梦中世界,他被带回山门,最开始就被门中长老安排每日砍柴站桩,识文断字。
日复一日的重复过程中,非但没有让他感觉枯燥难耐,反而使他的练武之心越发坚定。
也是因此,站桩练拳恒心如一的他,才能得到门中长老赏识,被收为真传弟子,并得传大凶凿齿功这门顶级武学。
他这番经历,倒是与荀鸣鹤所要的表达的意思,有那么一些相近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