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二长老和罗绮

不要再解结界了。”

    “砚池！”罗绮微微有些恼怒。

    “罗绮，不是我不想救苦栖山，这个结界是往用他自己的灵识结成的。一旦你们利用漏洞强制离开，结界就会破碎，到时候苦栖山还是会不堪重负，分崩离析。”

    “可是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啊！”我保持着灵力聚集在指尖的动作。

    罗绮苦笑道：“我们总得做点什么。”

    砚池微微变了脸色：“你想做什么？我不允许你做！”

    罗绮轻轻托着眼前的金色灵元道：“我以前总是不明白，苦栖山已经是祥和安宁的模样了，为何他还是总是愁眉不展。经常来南峰，看着凤钵默默不语。如今我终于明白了，明白他的生命里只有众生。”

    罗绮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罗绮在所有师兄弟里的成绩都是最好的，她是我们一起上山的捕灵人里最先定下形状的，也是学习捕灵净灵最快的，更是所有口诀背的最熟练的。二长老经常和我们谈论苦栖山的管理，只是我常常在半道睡着，最后变成罗绮和二长老在谈论。

    罗绮笑了笑，她脸上的泪痕闪着光芒，道：“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切不可任性妄为。不要忘记捕灵人的职责。”

    “姐姐，你要去哪？”

    “姐姐一直在啊！捕灵人，无根无基，无牵无挂，无权无念，不思不辨，不缓不徐，不攻不退。世间灵元皆可净化，目无所见，心无所向。”罗绮笑了笑。

    “罗绮，你给我住手！”砚池冲上去想要阻止罗绮，却被罗绮的结界隔在了外面，砚池试着用灵力化解结界，也只是徒劳无功。

    “砚池，你听我说。”罗绮看着砚池，道：“我明白的。”

    砚池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罗绮双手结印，对着百虫说：“照顾好她。”

    灵元逐渐翻滚了起来，绕着我和百虫飞舞着，像是绸带，时而翻卷出美丽的花朵，时而汹涌澎湃如同激流。绸带镶着金边，熠熠生辉，花朵闪着金色的光芒，更显得娇嫩尊贵，激流折射着金色光芒，仿佛是破碎的阳光却又带着微微的凉意。

    罗绮的灵力化作一股热流，从百会穴涌入我的身体，罗绮的灵识把她的记忆展示了出来。

    刚刚出生的时候，罗绮和身边的捕灵人一样，对身边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可是罗绮却没有像别的捕灵人一样老实地围着教导长老，而是沿着上山的路就自行过去了。

    一路上兜兜转转走了不少弯路，灵元状态也没有什么识别能力，不知道当时握着苦栖树枝皱着眉头的人是二长老，就这么冲撞了上去。二长老轻轻地托起罗绮，问道：“你可愿意做我的弟子？”

    彼时的罗绮怕是连弟子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眼前的男人清秀的眉眼下金色的瞳子格外吸引人，她便再也移不开眼了。她不知道的是，那人愿意收她为弟子，只是因为她身边牵连着的还有另一个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的灵元。此等景象是苦栖山数十万年来从来没有的。

    二长老直接越过了教导长老的培训，直接将罗绮和我接到他的宫殿里亲自教导。罗绮的生活里就变成了两点一线，二长老宫殿里的训练和南峰凤钵里的灵元净化练习，她从没抱怨过什么，也不曾觉得有任何不妥。毕竟她寸步不离的人也是这样的日常。

    宫殿房顶上看乐欢花在云霞中灿若群星，南峰顶苦栖树摇曳生姿。

    这便是苦栖山一向闲散，从不过问苦栖山事务的高冷长老的每日行程了。

    罗绮曾经问过十长老，为什么二长老从来不参加任何会议，不参与任何管理，也不像是会对什么事情感兴趣的样子？十长老只是叹了口气说，有的人一声可以有很多个故事，且故事个个精彩，而有的人只会执着于一个故事。

    彼时的十长老也还是花容月貌的年轻女子模样。

    十长老说，二长老曾经痴迷苦栖树，枝条修剪、除虫、擦洗都是他亲手做的。直到有一天，苦栖树莫名地枯萎了，枝条不再柔软，树皮也不再有光泽了，二长老为苦栖树注入了几次灵力，每每都是二长老甫一撤去灵力，苦栖树立刻又枯萎了，且比之前萎靡得更甚。索性直接就不再管它了，对苦栖树用的心思逐渐注意到了捕灵人身上。

    二长老的瞳子在很久以前并不是金色的，是他年轻时一门心思想要找出特别的捕灵人，不小心闯入苦栖山女汤池，为了谢罪割伤双目，不再视物。大长老为难得紧，用灵力将他的修为引出一部分做成了如今的金色瞳子。

    眼前的一切模糊了起来，我使劲儿地掐着虎口，让自己保持清醒。

    灵元涌动的缝隙中，我看到罗绮流着泪水的笑容慢慢地涣散，变成了晶莹的灵元；看到砚池声嘶力竭地呼喊，冲破结界奔向罗绮，却什么也没有抓住；看到苦栖树横七竖八的刀砍痕迹，树皮黯淡无光；看到青鸟不知疲倦地将苦栖山上的捕灵人尸首运往捕灵人出生地的山脚；看到大长老和往的对峙，两股白色和赤红色的灵力此消彼长；看到苦栖山被灵元覆盖着，没有往日里捕灵人的欢快模样。

    灵元越来越厚，渐渐地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