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端坐龙椅,她跟随苏世韬左右,人前人后,两人交谈亦是细加斟酌,词汇委婉,字字句句猜测半晌,方能体会真意。
这会儿,他竟连拐弯抹角都懒得。
虽然已猜到这圣旨的内容,她还是心跳加剧,惊喜不安。
毕竟,今早她只是穿了这衣袍入宫而已,在此之前,他们从未越雷池半步……
他既早已备下这圣旨多时,是等待她回心转意,等待了多时吧。
这份心思……她不能不敢动。
纤柔的手轻缓打开金黄的腾龙锦缎,果然,是册封她一双儿女的圣旨。
她浅笑的唇角,完全扬起,贝齿莹白,眼中泪花涌动潋滟,簌簌滚落……
“邕……”
她激动地不知该什么好,想跪下来谢恩,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喜欢吗?”
“喜欢,只是,恐怕……不妥!你这样宠着锦璃和锦煜,他们恐怕又要胡思乱想,文武官员,众妃嫔,恐怕都不会同意。踺”
“只要你开心就好!”
他捧住她的脸儿,一如当年年华美好时的亲昵,在她唇上细细轻吻。这触感依旧甜蜜,他浓眉却清苦地扬起。
“除了这个,朕还有更好的给你。”他抵着她的额头道。
她把圣旨搁下,仰着脸儿,轻轻迎合他,“天下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
“当然是朕!”
她心头轻悸,本想着演戏,无奈,她苦撑不住演技。
“邕,你本就属于我,不是么?”
“是!”
“你既给了臣妾,再不能给别人!”她幽幽望着他,半是娇嗔,半是认真,半是挑衅,半是揶揄。
“朕也一样,只要你就够了!”
他轻柔呢喃着吻她,不敢激烈,不敢用力,一腔爱恋交付的小心翼翼。
她回应亦是小心,渐渐得迷失了来时路……心魂荡漾。
时间,仿佛就停在那年的江南烟雨中,烈火与干柴,一触便燃烧。
在境况失控之前,两人同时放开了对方。
康邕轻咳一声,调适气息,压住体内的冲动,忙唤梁怀恩进来。
王绮茹忙别开头,走到窗口那边,避讳地擦了眼睛,心里却是慌乱惶恐的。
他既然给了她这样的厚赏,她势必要以身心偿还的……
只是,这些年,他身边美人环绕,她已人至中年,美貌犹在,却到底不如那些年轻的妃嫔。
“去宁安王府传旨。若锦璃不在那边,再去国师府一趟,务必亲口告知。”康邕对梁怀恩着,忍不住看那倩影……
窗外天光已然大亮,将她笼罩在一大束莹白的光氲里。她婀娜的身姿愈加出尘脱俗,冷艳逼人,她却局促地揪着丝帕,双颊羞赧绯红,似不知所措。
待梁怀恩出去,康邕又坐回龙椅上。
听到关门声,王绮茹才又走过来,站在他龙案前,不想气氛太尴尬,视线便落在他桌角的汤盅上。
“这是……瑗昭仪拿来的狼血?”
“嗯。”他状似忙碌地整理奏折,不让她看出,自己比她更紧张。
纤柔的手指略碰了碰汤盅,“已经凉了,要不要拿去热一下。”
他失笑摇了摇头,“里面有毒,朕怎敢喝?”
她颦眉,从头上拔下银簪,掀开汤盅查验,银簪上却无甚反应。
桌案上凌散的奏折整理整齐,也都批阅完,他起身绕过桌案,从她手上拿过银簪,亲手给她戴在头上。
“绮茹,这东西是验不出来的,他们下毒的心思连御医都捉摸不透。”
“可……我听,瑗昭仪每天都给你送这东西。你的身体……”
他俯首在她脸颊上轻吻,“别担心,朕一口没喝。”
他一手牵住她的手,一手端起汤盅,走到内室的花盆前,把血倒进去。
那花盆因为倒了太多瑗昭仪送来的狼血,已然枯死。
王绮茹查看那暗黑的花枝,凤眸轻凛,“邕,瑗昭仪是大皇子送给你的,她怎敢如此害你?”被自己的亲骨肉暗害,他的心痛可想而知。
“康文是嫌朕活得太长久了!而他……又是朕的第一个儿子,所以,他认定了,龙椅非他莫属。”
康邕着这番话,仿佛是在谈论四时如春的天气,闲淡挑眉,眼角眉梢都是自嘲。
王绮茹恍然大悟,“难怪,他那日会恳求皇上严惩四皇子,竟是存了这种目的!”
想起康恒,康邕不禁沉默。
康恒与康文相较,唯一不同之处便是,康恒乃兰妃所出。他因为爱而不得,把兰妃当成绮茹的替身,才有了康恒。
王绮茹聪慧地不看他复杂的神情,只继续道,“大皇子除掉皇上,除掉四皇子,这大齐王朝就能成为他的
了?还有太后,皇后,百官在呢,他如何顺利登基称帝?”
“这就是这毒药的妙处!”他淡看这枝叶枯黑的花枝,笑道,“这药有个有趣的名字,叫做万事如意,比吸血鬼的催眠更微妙。朕若连服三月,就变成言听计从的傀儡,届时,康文要一张传位圣旨,易如反掌。”
“邕,这些年……你是如何熬过来的?!”王绮茹握住他的手,心已然隐隐作痛。
“绮茹,你有所不知,康文要的不只是龙椅,他还想要别的。”
他拉着她走到内殿摆放着各式古雅宝物的金丝楠木搁架前,轻转墙壁上的龙首机关……
正面金碧的墙壁连带着金丝楠木搁架,无声转开。
她不敢猜测着暗门里藏了什么,也不敢多问。
他带着她进去。
机关随即关上。密闭的室内,被宝顶上的九龙夜明珠,映得亮如白昼,静谧莫测。
王绮茹疑惑地四处打量,发现此处只是一处简单的练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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