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宁凝神施咒,围着那男子的烟雾凝成人形,是一个约莫四十岁的男子模样。他儒雅地笑着,对攸宁微微一礼。
攸宁念诀传音。
“你是这幅画的器灵?”
“正是。”
“那你为何围绕于这位书生?”攸宁道。
“姑娘不知,刚刚众人喧闹,这位公子毫无察觉,我刚刚探了他的神识,觉得他十分有天赋,若能成为我下一任寄主,那是再好不过的,还望姑娘成全我们。”
攸宁打量了一下那个书生,身上的衣服布料并不十分好,倒也十分洁净,容貌算不上上品,但是五官端正,眉目间似有清风,双眼十分明亮。
攸宁向器灵道:“待我看看他是不是值得托付的人吧。”
器灵道:“有劳姑娘了。”然后又散成了白色的烟雾。
攸宁靠近这书生,问道:“公子看来十分喜欢这幅画。”
书生一动不动,连头也没有转回来:“画工超绝,天上地下难得一见。”
“那公子可曾听过这位画师?”攸宁道。
书生答:“当然听过,六百年前,林西横乃我苏城人像第一大师,画尽千人千面,可惜听闻他住在山中,某日不幸佳作都毁于山火,林西横与他的红颜知己葬身火海,从此之后,他的作品难得一见。”
“那你可知,林西横之前并不叫林西横,而他也不是一开始就学了画。”
书生这才转头,攸宁衣着素雅,亭亭玉立,姿容秀丽,声音也婉转动听,但他神态没有什么变化,略施一礼道:“还请姑娘赐教。”
攸宁回了一礼,便开始同他说起,这六百年前,画师林西横的故事来。
林西横原名纪蓝,林是他母亲的姓,生于青城,长于青城,父亲也有官职。及冠之后,中了举人,到京都得了一个正八品征事郎的官职,取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妻,领了差使,日子本来十分舒心,妻子也生了一个小子,一家和乐美满。
可有一日这纪征事郎突然失踪了。
虽然京都少了一个征事郎并不算什么大事,但还是引起了一阵骚动,人们众说纷纭,官府也十分头疼,遍访民间也无人知晓这纪蓝,究竟是被人挟持,还是自己去了何处。
原来,在一个夏夜,林西横夜不能寐,醒来看着身旁的妻子正在睡梦之中,又想着自己平日所做的繁琐公职,心里不胜烦闷,于是走出房门,看着明月高悬,心里居然动起了作画的念头。
他素日里并不怎么作画,只是写文章为主,也未曾受过师尊教导,这一日,他在书房,画了一幅又一幅明月图,心里感叹明月高洁,而自己却受困于世俗名利。
心里越是如此想,纪蓝就越是按捺不住。
妻子日夜让他为官上进,让他笼络人心,他实在不齿,心里只能暗暗忍着。
这回已经到了无可压制的地步了,妻子让他明日去给长官送礼,还埋怨他不知上进,不懂人心。
他一丝一毫都忍耐不住了。
他决心出走,连卧房也没有再回,便就这样悄悄离开了家门。
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头上一枚玉簪,腰间有一包碎银,在巷子里待到快天亮,趁着清晨开城门时菜农来往拥挤那一刻,毅然决然地走出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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