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听到心正的话这才放下担心,随着两人跟在迎亲队伍后面。
一路行来,天光早已大亮,迎亲队伍穿过潺潺流水,进入了柳州地界,云起几人跟随着进入了柳州城。
见队伍停了下来,云起看了看。
新郎家境竟是这般好,柳州城主府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赫然出现在眼前。随后便是成婚流程,柳州城城主府大婚,虽然是那啥,却依旧有不少亲朋好友前来。
云起拿出一张百两银票当礼钱塞给门口的管家,跟着队伍进入了城主府。
“诶,大师......”本来还沉浸在悲伤当中的城主府管家,看着突然出现在手上的一百两银票,双眼一瞪,看到是两位光头和尚往里面去。
云起装作没听到,拉着心正径直往里面去。
“大师...大师啊...”城主府管家终于赶上了云起两人。
“诶,怎么了?礼钱不是给了么?”
“呼~大师...城主府此次设宴...不收礼钱。”管家年事已高,小跑赶过来已经是累得气喘。
管家将手上的银票递还给心正,在他看来这个小和尚就是拿了大师的钱给他的。
心正接过,单手执掌道了声阿弥陀佛,然后管家礼貌性的准备为两人引路。路上云起问起了婚礼的事。
“哎,死去的苏家小姐与我家少爷是自幼相识,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苏家?我看迎亲队伍是从武陵城方向过来的。”云起问到。
管家点头,“武陵城苏家是武陵城的名门大户,当今苏贵妃就是出自武陵城苏家。”
然后管家继续讲起了苏家小姐和他家少爷的故事。
少时苏家小姐喜爱跳舞,周家少爷便去学了竹笛,两人常常在城主府以笛和舞,情意绵绵让人艳羡。
两家人也为两个孩子定下婚约,却不想在柳州城爆发了疫症,此次疫症的受害人群虽然得到了及时的隔离,疫症也并未大范围传播。
可是苏家小姐为人和善,亲民,经常去慰问死去人家的亲人。
却不想...却不想...
管家说着就好像要哭了。
得了疫症的人最后都会被火化,却不想有一家人为了护下自己的孩子,未曾告诉城主府,等苏家小姐上门慰问的时候,被那个孩子...感染上了疫症......
城主府找来了各地名医,苏家也是急疯了的找大夫看诊,最后都是无药可救。苏家小姐这样好的一个人,最后就这样死在了被隔离的病床上。
死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周家少爷本来在苏家小姐死后准备自尽的,要不是城主夫人以命相求,周家少爷早就魂归西天了......
“哎~”云起和心正都忍不住叹气,为两人惋惜。如果不是这件意外,想必两人早已终成眷属了,果然是...造化弄人!
云起和心正在上席后,四周的人都看了两人一眼,他们都以为是城主府请了大师来为死去的苏小姐做法事。
在不远处,新郎手里抱着牌位,只见牌位写着周邵成之妻苏梨。新郎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抱着牌位一个人走完所有流程。
云起戳了戳心正的袖袍。“怎么了?”
“师兄,你有感受到苏小姐的鬼魂么?”心正摇头,虽然苏梨是被火化的,但距离苏梨死去不过六日,头七之前成婚苏梨应该是会出现的宴席上。
就连装着苏梨骨灰和贴身衣服的棺椁中都寻不到苏梨的鬼魂,着实有点奇怪。
“你再看看上面的新郎?”云起指了指机械般动作的周邵成。心正点头:“是有点奇怪,整场婚礼都很奇怪。”
是的,心正虽然不曾参加过这类婚礼,却是有所耳闻。
周家这场婚礼仅有个棺椁,楠木材质虽然不错,但是从管家口中不难听出苏家的财力物力,不可能连一点嫁妆都不准备,而且连苏家小姐需要的衣物,婢女丫鬟等纸活都未准备。
其次就是新郎虽然寻死不成,也不可能跟个傀儡一般行动不便,这完全像失了魄的模样。
还有就是那个道士,玄门道士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现在就连应当在婚礼现场的苏小姐鬼魂都不在,这个道士不可能不知道。
“师兄,虽然说这场子是道家的事,但是我们不能看着有异而不出手,这样的话我们也会变成帮凶。”
心正哪能不知道这个理,但是......
云起看心正犹豫的模样,忍不住又要开始说教:“师兄,佛偈有这样一句话: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我师大沙门,常作如是说。”
“这句话什么意思,师兄自当清楚,如今情况尚不明晰,我们可以旁观,但若是鬼不成鬼,人不成人,乱了人间与鬼界的秩序,我就不可能不出手。”
缘起缘灭,皆因法际会。
心正看着一脸严肃,正气浩然的光头小丫头,那双满是坚定的双眼给了他很大的震撼。
心正点头,“我答应你,但是你不能做些翻墙的流氓行为,同我去见见城主和城主夫人。”
本来见心正答应,云起就想到了翻墙去婚房看看,没想到小心思被看透,自然跟着心正下桌去拜访主桌上的主人家。
管家一见两人过来,就上前来迎接。
“施主,贫僧想和城主说说贵府少爷的事。”
管家听到心正的话,一愣问到:“我家少爷?我家少爷能有什么事?”
“施主,还请通传。”
果然通传后,城主就和城主夫人离了宴席,管家也引着两人去了后院。
刚踏进房门,就见一妇人上前问到:“大师,你知道我儿子出什么事了么?”
妇人年约四十,梳着百合髻,上身着暗红色袄衫,暗红色的下裙曳长拖地,却完美的凸显出了妇人姣好的身形。
“夫人不必惊慌,贫僧还有些问题想问两位。”
心正引着城主夫人坐下,云起坐在旁边摆弄着手上的茶杯,眼睑低垂,似陷入了思考。
“贵府公子是何时出现行为动作僵硬的情况?”
上首的两人都没想到心正直接就问了出来。“是在他求死第二日。”城主夫人知道自己的儿子情根深种,为了防止他再做出自尽的行为,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周邵成。
“这个期间周少爷可曾出门?或者见过什么人?”
什么人?他们不知道,但在求死未遂那晚周邵成出门去了武陵城。
跟随周邵成的小厮回来禀报说他去了武陵城那家纸钱铺子,而且当时周邵成不是独身一人回来,带了个穿着道袍的道士回来。一回来就说了成亲的事,然后第二日就开始整个人都不对劲。
心正听完,转头看着仍然在玩杯子的小丫头,没去打扰。
“周城主,夫人,你说的那件纸钱铺可叫缘纸铺?”
“是啊。”城主夫人猛点头。
心正点头,原来他们的缘分还不浅,再一次遇上了那个纸钱铺的道士。
“两位稍安勿躁,在贫僧看来,那位施主道行不浅,若是想对贵府公子做些什么恐怕早就做了。”
上首两人想想也是,“那方才大师说我儿子有事是?”一直未曾说话的城主问到。
“公子的模样远远看来像是失了魄,具体的需要我们仔细探查一下。”
失魄,在场的三人都忍不住皱眉疑问。
“失魄者,轻则神志不清,如同傀儡。重则魂魄不稳,危及性命。”
“...哼哼哼...我那苦命的儿子...”城主夫人闻言忍不住低声哭了出来,城主听闻也十分感触,将夫人拥进怀里,轻拍着安慰。
“夫人保重身体,既然这件事贫僧遇到了,就是缘。今夜寻两位便是为了在城主府便宜行事。”
“明日便是苏家小姐头七,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日子,今夜贫僧和师弟可能需要借宿一下贵府。”
上首两人当然不能拒绝,“大师客气,如若能还本官一个完好的儿子,本官答应大师任何需求。”
周家虽然家大业大,却不屑纳房娶妾,所以周邵成是家中独子,周家的独苗。要是这颗独苗没了,周家.....就绝后了。
于是乎,云起就在恍恍惚惚间被心正带到了休息的房间。
“时辰不早了,明日是苏小姐下葬的日子,也是最关键的日子,养好精神再说吧。”
云起点头,拉着心正在桌旁坐下:“师兄,虽然这个事处处透着怪异,但是我觉得那个道士不是坏的。”
“你怎么感觉的?”心正坐在那看着严肃的小包子脸。
“我们买纸钱那会众节也在啊,人家也没像一般的玄门道士见到就欺负鬼,非得打散魂魄。”
“最关键的是他的铺子,不为金钱,只求一个缘字。”
云起说的正是心正心里想到的,所以他也很赞同云起的想法。
“行了,明日一切自见分晓,睡觉吧。”
这夜,两人睡得踏实,在云起看来在路上的觉只能叫补眠,在床上才叫睡觉。
这夜,洞房夜的周邵成麻木的脸上一皱,好似僵硬的身体有了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