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地闻到。一进门就说是要投店住宿,没等小二招呼就跌跌撞撞地径直攀着楼梯往上爬。
小二见惯了醉酒闹事的人和事,本想撵他走,可那人酒劲上来,根本就不听人说话,也根本没人能阻挡他那一身被酒精唤醒的蛮力。没办法,小二只得无可奈何地招呼他住了下来。
正如这小二所料,这酒鬼就是爱闹。
没多时,他又闹着要喝酒,在楼梯口撒了一通酒疯,还“吵醒”了二楼西厢的几个住客。那个醉汉喝得酩酊,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横冲直撞地就撞在了其中一个耳后有字的男人身上,那人一脸凶相,极为不耐地把他搡开了,醉汉踉踉跄跄地跌坐在地,就势倒在了杏娘她们的房门前。
那个男人想从醉汉身边跨过去,那个醉汉突然一伸腿,不意绊倒了那个男子。
那个人摔了个底朝天,气愤不已,一把提起那醉汉的衣襟,横眉怒目地对着那个醉汉一顿暴吼,那个醉汉醉得糊里糊涂的不省人事,抱着怀里的酒葫芦,哪里听得见那人在喊叫什么,反命那个人滚,说什么扫了他饮酒的兴致。
两人争执不下,都大为不悦,一言不合,动起手来。那个男子拿着剑柄,抢先急攻,却不想那个醉汉后发先至,将那个酒葫芦掷在了那人的面门上。
其余几个人见状,立时一齐出手。
那个醉汉一拳难敌四手,左突右闪,前纵后避,零乱的脚步透露出这匹困兽的仓惶与悲壮。
他在作最后的挣扎,眼神凄迷而落魄,但四肢却还有着强烈的反抗意识。在其胡乱的左冲右突之中,有两个身影在他的一左一右倒了下去;忽而梦阑酒醒,他双肩一挺,回身反跃而起,动作矫健,但笨重的身体和缠绵的醉意使他的动作有些滑稽,也有些迟钝,双腿落下时误踢中了一人的下盘。
如此,对方三人倒了下来。
那个耳后有字的男子见此情形,大骇不已,立时挺剑向前。利剑出销,掠过一道疾风,风行草偃,醉汉随风偃倒,犹似一尊卧佛一般直直地向左侧倒了下去。落地时手肘才触地,身体立马又弹了回来,就像一个不倒翁一样在人的眼前有力地摇摆了两下,摆动之间,正好巧妙地避开了那个人的剑锋,似是有意,却更似无意。
眼见自己几次出手皆落空,那男子不禁有些懊丧。气急败坏的他偷偷地摸了摸他那剑鞘的顶端,这个动作看似随意意,而直到那人翻身凌越过醉汉上方时,观者才明白这个动作背后深奥的意义。
那个剑鞘的顶端蕴藏着数十枚细如牛毛的银针,银针又细又密,每一根都深藏着主人细密而阴险的心思。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醉汉左手顺手抓起地上的酒葫芦,往银针来势的方向仓促地抡了出去以作掩护。那酒葫芦去得急,但力气甚大,与那银针半路相逢后,凭借着腹大气壮之优势,竟将那银针悉数反射了回去。
那男子见自己发出的暗器原路折返,竟转头来倒逼自己,不禁吓了一大跳,忙纵窜闪避。那数十枚银针就这样一头扎进了其身后的墙壁之中,直没至针的底部!好险!那银针落处和那名男子就差咫尺之遥。
那店小二指手画脚,描绘地惟妙惟肖,生怕疏漏了什么精彩的招数。这口才,与邓林比起来,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须臾间引得不少路人也饶有兴致地凑过来欣赏他这说书唱戏般的表演。
小缃和邓林听得最入神,“啊”“哦”“哎呀”之声连连,还捶手顿足地得好不兴奋,竟也不知他俩是在为醉汉紧张呢还是在为男子担忧呢,到最后听到男子使用暗器时,两人都不禁义愤填膺地大骂其卑鄙无耻,深以不齿其奸诈行径,反而为醉汉精妙的精彩回击而拍手叫好。
杏娘静静地听着,脸上并无多大的波澜,末了,她回首抬头向楼上望去,自己曾住的那间客房对面的墙壁上,齐眉之处果真有一处手掌大的地方密密麻麻布满了针孔,远远望去犹如一抹微云,此刻倒成为这店中稀奇一景,引得路人纷纷延颈顾盼,啧啧称奇。
小缃意犹未尽地一直追问那醉汉最后怎么了,那小二嘿嘿一笑道,那四个人自知不敌那名醉汉,又当众受了这么一番羞辱,脸上挂不住,当时就灰溜溜地落荒而逃了。至于那醉汉,待那些人走后,无人搅扰,就躺在地上兀自睡着了。
那醉汉身形魁梧,个头少说比店小二高了半个人头,小二搬挪不动,叫他也不理,便只好放任之。约摸四更天的时候,小二怕他受冻,再过来看时,却不见那醉汉的身影了。时店门紧闭,四周阒静,店小二收拾完,就在厅堂下打了个盹,也不知醉汉是什么时候离去的,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怎么出去的?
小缃听得惊奇,只恨自己昨天睡得太死,竟错过了这么一番精彩纷呈的打斗。邓林虽也道奇,但他只庆幸自己昨晚睡得死,要不然,准被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