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我这主人家来帮你说。”祁穆飞道,“崔洵崔舍人和他的夫人何琼芝于你有养育之恩,你要报答他们,所以你来我这里为崔夫人求医,对吗?”
杏娘顾了邓林一眼,答道:“是,此正是我的来意。”邓林没有说话,眼神略有闪烁。
“原本呢,看在邓贤弟的面子上,看在你是张学士后人的面子上,我是不该回绝你的。”祁穆飞顿了顿道,“可是……”
“可是什么?”杏娘急切地问道。
“本来我可以答应你为你琼姨医治,但是你今日来,还有别的目的,所以——对不起,为你琼姨医治的事情,我也无法答应你了。”祁穆飞道。
“为何?”杏娘有些着急,没有仔细聆听祁穆飞的话,“就因为我今日冒昧唐突,不请自来,惹祁爷你不快了?还是因为小女子空手而来,不够诚意?还是……”
祁穆飞摆了摆手,示意杏娘先冷静下来,然后才缓缓道,“跟这些都无关。”
“那是为何啊?祁兄!”邓林的神情有些失望,有些惶惑,还有些忧急。
“因为……”祁穆飞望了一眼邓林,却没有把话说完,那为难的表情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因为那支银钗?”
忽然,杏娘点出了问题之症结。
祁穆飞没有否认,但他的眼神默认了杏娘的结论。
“我知道你今天来,除了为你琼姨求医,还想让我帮你解开银钗之机括。可这件事,我实在无能为力。因为祁家祖上遗训:非墨家掌门亲手交付,祁家子孙不可妄自拆解!”
祁穆飞直接而如实地道出了拒绝的理由,听得出来,他的语气很坚定,也很决绝。
那一刻,杏娘的脑袋轰的一下成了空白。
“祁兄,就不能破例一次吗?”邓林帮着杏娘恳求道。
“你们还是找五爷吧。”
“可这件事和为崔夫人看诊,有何干系?为什么你要一并拒绝了?”
“此银钗所系何事,贤弟至今还不知道吧?”
“呃……”邓林愕然说不出话来,他不知该如何作答,但从祁穆飞的表情里,他仿佛领悟到了什么。
蓦地,他模糊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个巨大而可怖的旋涡,它正野蛮而粗暴地在吞噬周边一切的物体,不管是什么东西,高贵的,卑贱的,粗壮的,瘦弱的,只要一旦靠近它,就会被它瞬间吞没,就算是虚无的空气,也难逃它的魔爪。
“银钗乃系亡父的一段冤情隐衷。”杏娘道,“这十多年来,我忝为张家后人,浑浑噩噩地活于这黑白不分的人世间,除了听人无休止地毁坏我父亲的名节,却无法为他声辩一句。如今我终于找到了我父亲冤案的证据,就在这银钗之中。我焉能再袖手旁观,置之不理?”
“若祁爷肯可怜杏娘这点愚孝,帮我解开这银钗中的秘密,为我父亲洗雪沉冤,此番大恩大德,杏娘没齿难忘!”说着,杏娘双腿一屈,伏身跪了下来,那饱含酸楚的祈求之声莫不令人动容。
听着杏娘的泣诉,邓林心头蓦地一沉,银钗的秘密关系到什么人什么事,杏娘从未向他坦露过。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杏娘为何一直绝口不提。
那一刻,邓林的内心是难过而失落的。但他没有因此而心生怨艾,而是更加坚定了要帮她到底的决心。
看着她泣涕淋浪地跪在祁穆飞面前,他很想伸手去扶杏娘,但他又深切地企盼杏娘的这一屈膝能博得祁穆飞的一丝矜悯,故而他的双手伸而复回,彷徨地看看祁穆飞又望望杏娘,希望这两行清泪能换来一丝转机。
然而,恁是杏娘苦苦哀求,祁穆飞终是铁石心肠,不为所动,他甚至还背过身去,看都不看杏娘一眼。
“娘子孝心殊为可嘉。但是要我祁某人背弃祖宗遗训,擅自拆解墨家暗器,那何尝不是置我于不孝之地?我们姑苏五家同气连枝,素来和睦,难道要我祁某人去破坏这五家的手足情谊吗,这不是要我祁家上下徒然背负不义之名?在下德浅行薄,只有这一门之私心。娘子这番拳拳求恳之意,请恕在下万难从命!”
“什么恕难从命,拿死人做文章,分明是在搪塞我们,什么姑苏五友,沽名钓誉,不过都是些欺善怕恶欺软怕硬的江湖败类,我家娘子辛辛苦苦,千里迢迢的来求见你们,你们不是拒之门外,就是拿这些不咸不甜的混蛋话儿来糊弄人。”
没有人注意到小缃与黄柏是何时返回的,此刻,听闻祁穆飞如此狠心地拒绝杏娘,理由还说得那般有情有义,小缃顿时就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