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水,是临曲江的水。
“若是国主不急,请允许下官看一眼黎国疆土!”
陈尘的声音突然响起。
让人始料未及。
看一看黎国疆土?这是何意?
呼延宏志同样不解,却未拒绝:“太宰请!”
“取碗来!”陈尘手一伸。
易太未敢有丝毫迟疑,从马车上取下木碗,递到其手中。
陈尘大袖一挥,一只手紧握木碗,转身迎着滚滚江水走去。
“大人小心!”易太惊慌出声。
陈尘脚步微微站定,高高抬手:“此江河虽有滔天噬人之姿,却危及不至我!”
接着他再向前走,水深已淹没至膝盖。
“太宰不可再向前了,危险!”一些官员纷纷出声拦阻。
陈尘脚下再顿停一步,回身向发声者拱手,嘴角咧着笑容:“诸公安心即可,本太宰身处临曲之江,毫无危险!”
“这.....”
所有人都以为陈尘是疯了,如此汹涌江涛怎么可能没危险呢?
呼延宏志和于德二人却阴沉着脸,只字未言。
陈尘牙关紧咬,回身毅然抬脚,再向下走去,直到水深没入胯。
“太宰这是为何啊?”
呼延宏志的声音,低沉而至。
一口气憋在胸腔,陈尘终于吐了出来,忙俯身以木碗取起满满之水,双手高捧原路返回。
所有人都在疑惑中看着他,易太则是为陈尘松了一口气,涉身临曲而不被江水吞噬,只能说是陈尘命好了!
“扑通~”
陈尘跪在地上,向呼延宏志重重的磕了个头:“求国主赐下这一碗江水!”
“一碗江水而已,何须赐下,太宰想要,拿走便是!”呼延宏志不解。
陈尘面容严肃,摇了摇头,凄惨一笑,留下了一句让呼延宏志临死也不愿相信陈尘会叛逃他的话!
“远自北荒,经游黎国,蒙主圣恩,取职太宰,受民崇拜,臣心有愧!故远赴敌营,妄图以一己之身,为国主撬动天下局势!只叹数日间相处,臣再难离舍家国之情,仍怜故乡之水,今取水和土,踩于足下,方能心安!”
说着,陈尘当众人面,抓起一把干土,放入木碗,与江水混合为泥土,填充在革靴之内,一脚实实踩下,嘴角露出笑容,重新将木碗递给易太,还安慰了句。
“不必担心,临曲之水再汹涌,又怎会淹没本太宰呢?”
“太宰何以如此自信?”一位官员不解。
“难不成诸公见过虎狼食其子?”陈尘摊手,大为费解,甚至还反问了这么一句。
呼延宏志的眼眶突然红了,转身一耳光抽在于德脸上,谁也没见过国主如此动怒,甚至不顾威仪。
“国...国主,臣做错了什么吗?”
于德惊呼跪地,脸颊通红也不敢反驳。
“临曲滔滔无情江水尚且不忍吞噬太宰,你这贼子几日间在寡人耳旁时常吹风,上策让寡人布下如此杀阵,险些害了黎国忠义之臣,还敢问何罪?”
呼延宏志抬手怒指,嘶声斥责。
也许临曲之江没有淹没陈尘只是个巧合,但他将自己当成黎国之民,临曲之子,深信母亲河不会吞噬他,已经深深的触动了呼延宏志。
这样的人若不忠国,谁又能忠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