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荒山叫做虞美人山。
这是从顾三千找来的那个向导的嘴里听说的。
老婆子一身精瘦,走路颤颤巍巍的,底盘却稳得很。顾梁笙一行人到的时候,老婆子正优哉游哉的坐在石头上抽着旱烟。
顾梁笙四处张望,也没看见什么据说是来接人的向导,最后是顾三千拿着手机一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不死心的凑到老婆子跟前,“大娘......”
“干吗啊?没看我忙着那啊。”顾三千被那一口旱烟喷在脸上,说不出的怪味憋屈。
“您是......”
“我就是你们雇的向导,姓顾的对吧。”
“对对对,这是我们家老板。”顾三千一把拉过顾梁笙把她往自己跟前推。顾梁笙猝不及防,正正撞上了那老婆子的那杆烟枪,脑门上都被嗑出了一个红印。
“你作死啊,”顾梁笙甩开顾三千,也不知道是在骂他还是在骂那老婆子,“你知道是我们,干嘛还不带路?”
“现在还早,路还没通。小姑娘家的,脾气这么爆当心以后没人要。”
顾梁笙那白眼都快白到天上去了心说你一个死老太婆什么破事这么多,连老子都管,要不是指着你带路早就把你丢山沟沟里面喂苍蝇了。
顾三千看了一眼表,下午四点一刻,“你这什么时间观念啊,再晚晚饭都吃不上了。”
“你着急也没用,这村里只有一条小道通道村里,但是周围是个大湖,顶上是以前凿出来的防空洞,只有落潮的时候那条小路才能过人。”老婆子又吸了一口,迷上眼睛“我看你们这一堆的行李,别说游过去了,跳进去就得被淹死。”
顾三千和顾梁笙面面相觑,然后瞬间拿出了自己的坐标图。另一个撩开袖子,然后弹开手表上面的小型显色卡,对着阳光,把色打在了小臂上。
雨伞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一步一挪的挪到了顾梁笙的边上,那个小朋友寸步不离的跟着顾三千,从开始到现在还没说过一句话。
叫他小朋友其实也是夸张的说法,但是顾梁笙实在没有办法判断他的具体年龄。他看起来不到一米五,留着一头时下颇为流行的卷卷发,看起来像个奶油小生,他脸生的嫩,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顾梁笙路上借着搭讪的由头观察了他很久,也没套出什么消息来,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玩着手上的魔方,也不知道顾三千是从哪里把人挖出来的。
“听着老太婆的说法,似乎是个山里湖,”雨伞说,“看这山光秃秃的,居然还有地下暗河这种东西?还真是奇怪。”
“有可能只是这座山内循环造出来的湖这里离海这么远,潮汐乱流应该也影响不到这里。”顾三千回答。
“老人家,你们这里没有船只可以来回吗?”
“虞美人山是没有船可以留下的。”那老太婆突然阴测测的笑了笑,或许是抽多了烟,她的声音听起来嘶哑难听,像是夜枭一样,平白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哦?还有这种说法?”顾三千无所谓的笑了笑,看起来完全没有被影响到。
“都是老一辈留下的说法了。”老婆子咳嗽了几声,“很早以前,这里满山都开满了虞美人,有当官的来过这里,说是要收购这些花,结果啊那些花被拔走了之后,连着三年接连不断的暴雨,硬生生的凿出了这个湖,整个村子的人就都出不去了,别看着山上黄突突的,要是下雨的,那就是个大筛子,把不属于这里的人都给筛出去。”
“拿什么筛,那雨筛?”雨伞完全没把这些话当回事。
“拿你的命筛。”老太婆咧嘴一笑,格外渗人。“只要有外人进了虞美人山不出三天必然会暴雨倾盆,来的那些人,就从来没有一个活着出去过。”
顾梁笙想起了那天夜晚深夜到访的那个女人,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那合着您老人家也算个人物啊,敢来接我们这些外人进村。”顾三千轻笑,从自己的钱包夹里面翻出了几张票子按在老太婆的手里。
“你不相信,我又为什么要拦着你。”话虽如此,那老太婆还是把钱收到了口袋里。远远的,山中传来了婴儿的哭叫声,凄惨而诡异。
雨伞下意识的把手伸进了背包,突然被一只手按住了。
“没这个必要,是夜猫。”顾三千说。
老太婆呵呵一笑,“你这个人倒是有一点意思。”她站起来招呼其他人,“行了,时辰到了,想上路的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