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鹙脸上的阴霾散去些许:“说真的,这一次我不怎么觉得小戒管教我的人有什么让我不舒服的。要是她能像凌大小姐那样暴脾气,骂上两句或者怎么样,那就更好了。”
芜楼汗颜。
不过这也提醒了雨鹙,他对乞烛那边确实有些疏忽了,尽管本身他也就没打算着急这件事情。
等见到樨的时候,就盘问一下和雨戒之间的交流好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芜楼忽然想起来,“少爷,在澶叶之前,你去看过了那些叛徒的尸体,不过一直没有什么表示。请问我们是否要早点把尸体处理掉?虽说现在已经入了秋,但气温偶尔还是会高起来,尸体容易腐烂发臭。”
雨鹙回来以后第一时间就去看了那些被自己离开后处理掉的纨族叛徒的尸体,那些尸体能留到现在一是为了保留几天来给族人以警醒,二是他多疑地想要确认他们的死亡,或者说是尸体的真伪。
“就地火化,骨灰扬了。”他说完便收了声,脚步一顿。
芜楼抬头一看,原来别院已经到了,只不过里面正传来樨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不高兴。
“我说了你别再缠着我了!我救你只是因为雨鹙没有杀了你的意思,虽然我不知道他留你一命是为了什么,但是我相信他这么做有他的道理。所以你不用觉得我人特别好,特别感激特别想依赖我!”
果然是这样吗?
雨鹙心头一热,这话从樨嘴里亲口说出来感觉就是比芜楼说要悦耳得多,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抬脚走了进去。
只见樨和澶叶站在院子里,满脸不高兴,看到雨鹙回来了表情立即由阴转晴:“雨鹙你回来啦。”
这话听起来就像一家似的。雨鹙心情好转起来,速度快得令芜楼咂舌,他走过去扫了澶叶一眼,对樨道:“怎么,这样也会生气?人家也是感激你,不管怎么样,你还是选择了救人,而不是什么都不管。”
“我只是……我只是还不能信任她。”樨有点局促,又有些恼火,“你刚才在外面听见了吧?偷听墙角!”
笑话,他想知道你这一天干了啥还需要听墙角?澶叶和芜楼面无表情地心想。
“我只是碰巧而已。”雨鹙忍俊不禁,“饿不饿?跟我一起去母亲那里吃饭吧?”
既然当事人不肯说破并且乐在其中,那么其他知情或者能够猜到的人也就懒得多这一句嘴,谁不知道纨二少爷是出了名的报复心强。
“好啊!”樨终于露出笑容来,幽绿的猫眼笑成两条缝隙,连带着雨鹙的笑意也放大了许多。芜楼站在一旁,有种自己被晃花了眼的错觉,但这只是一瞬,因为雨鹙很快就带着樨离开了。
留下他与澶叶对视一眼,彼此无话可说。
***
樨终于找到机会和雨鹙独处,急不可耐地抓住他的袖子,问道:“雨鹙你到底对澶叶做什么?你不应该那么轻易就把人放出来,她可是一个蛊师,而且还精通易容之术,还是很危险的。”
他流露出的紧张之色让雨鹙受用地笑了起来,无声地抽出了袖子,在樨反应过来以前抓住了他的手:“我把她放出来不是因为我相信她,只是目前的状况有这个必要而已,以后方便的话我会解释给你听的。至于做了什么——”
他另一只手按了按腰间青锋的剑柄,樨看了一眼,道:“果然,你使用朔月……”
雨鹙伸出手指按住了他的下唇,阻止他说下去,随即笑道:“知道就好。”
对了,朔月可是仙家,听说雨鹙为了避免冰凰的名讳被世人得知,都把剑名改成青霜了,他当然更不能暴露秘密。
见樨明白了,雨鹙满意地握了握樨温暖的手掌:“她的身体会随时变得冰冷僵硬,时间长了就会成为冰雕,这样可以防止她再去折腾什么蛊虫。”
而且澶叶体内的母蛊他还有用,平时的压制方法会给她带来痛苦和伤害,并不适合常用,而且母蛊也会受到施蛊人的操控,所以雨鹙利用朔月的力量用另一种方式把母蛊压制住。
“我就知道你肯定要做点保险。”樨终于得到了答案,心情好了许多,“她今天一直缠着我,幸好我什么都没说。”
“嗯,你做得很好。”
雨鹙毫不吝啬地夸奖道,没有第一时间和樨解释自己的行为,让他有点担心,怕樨再像上次那样生气。好在结果还是好的,樨总是为他着想,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默了一会儿,他问:“白天没和你解释清楚就走了,你生气吗?在纨族会不会觉得闷?有没有出去走走散散心?”
一连串的问题,樨只回答最后一个:“没有,澶叶一直缠着我,我哪里有时间出去玩呢?而且中间雨戒还来找过我,和我聊了好一会儿呢。”
“说了什么?”
樨转头看他,夜色在纨族随处可见的南瓜花灯的暖光下柔和得并不明显,少年浑身玄黑的压抑感硬是扭转得更加温暖。幽深的墨眸里映着橙色的光泽。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以至于他能看清雨鹙眼中的微光是自己的倒影。
少年笑逐颜开,主动凑近过去,附在雨鹙耳边悄声说起雨戒和自己聊的话题,果然是之前去仙境的事情,樨隐瞒了仙家的部分,遮遮掩掩地说给她听。
温热的气体洒在耳廓,更多的跟随着有意压低的微哑嗓音灌入耳洞,一路在耳道内燃起热意。雨鹙下意识避了避,理智让他撑着听樨把话说完,随即故作无意地摸摸发热的耳廓。
“是这样?你回答得很好,连我都找不到破绽。”他转移着樨的注意力,竭力不让他发现自己的异常。
尽管知道雨鹙说的不是真的,但还是很高兴的樨:“嘿嘿,雨鹙我知道你是在逗我!我哪有那么厉害啊?”
雨鹙没有接话,侧头安静地看着他。
“但是,你确实很好,这一点不用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