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吵了!”蝴蝶生气地打断他们,“现在人家还在帮我们,说这种话算什么样子?”
“他那算哪门子帮忙?你看火势都变大了。”
在樨暴露自己的位置以后,离象传人的目的也就达到了——逼出他的方法,就是放火烧峡谷。于是没有一点迟疑,在樨开始采取行动的时候,离象传人也有了新的举动。
他在指尖聚起一团火球,往天上一指,只听尖锐的破空声,火球化作一支火箭,急速朝樨飞去。显然此人预判了樨的轨迹,计算好了当火箭到达时樨应该位于哪个位置,樨见状自然要躲开,不料那人并不是只射出一支箭来,剩下几支接踵而至,让人无路可退。
樨没能避开火箭,衣服都被烧着了,好在此刻上空已经冷凝聚起了大片云彩,他索性钻进了其中一朵。伴随着刺啦刺啦的刺耳声响,身上的火焰熄灭了。
他往下一看,只见一个红发怪人站在无火区,冷冷地仰头看他,而在不远处,他看到了蝴蝶为自己去睡的水源。在这样的大火中,这眼泉水显得清凉而珍贵,樨没有多想,连用了好几个群星吐息,尽可能把泉水炸出来,接着用三爻龙挂和风井把水卷上天空。他第一次尝试用风井去抓取某样东西,比龙挂生疏得多,一路上撒了许多。
不过这本来就是为了洒遍大地熄灭火焰,所以樨也不在意,他孜孜不倦地驱水,导致空气中的水分急速增多。乌云越来越厚,终于在樨第二次避开火箭时,它炸响了第一声闷雷,随即没有任何征兆地,落下倾盆大雨。
雨中的离象传人受到雨水削弱,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火势在大雨中逐渐缩小,而蝴蝶化人也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下久留,于是纷纷找地方避雨。只有那只蝴蝶依旧不放心在附近打转,紧张地盯着那个离象传人。
樨正提防着秘术传人,不料没等来同行,倒先被瘦子一个泰山压顶扑在地上。力道之大,直接把人半个身子都摁进土里,樨差点就要因此窒息。瘦子骑跨在他后腰上,用手抵着他的后脑,迫使他呛了一口泥水,而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把这个活尸从身上甩开。
离象传人见瘦子得手,走过来道:“主上要我带到的人就是他?”
瘦子点点头,居然流露出憎恨的表情来,咕噜咕噜地朝对方倾诉,这个传人居然听懂了。他俯下身,把樨从土里拖出来,见他满身满脸都是脏兮兮的泥水,狼狈得要命,轻蔑地挑起唇,把他扔回地上。
樨咳了两声,主要是被瘦子折腾得够呛,但他还没有到能够容忍敌人这么蔑视的地步。
离象传人刚想让瘦子把樨绑起来,不料脚下忽然卷起一股强劲的风浪,他一时没有防备,往后趔趄了一下就被抓住了脚腕,狠狠拖倒在地。
他的火气立刻上来了,本来只打算完成任务就罢,现在看来不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是不行了。
樨小小地报复了那个离象传人以后,就把更多注意力放在了瘦子身上。这瘦子非常厉害,在他看来甚至比离象传人还要难对付。刚刚瘦子浑身贴着引燃符点火,可见他的身体耐高温、坚不可摧,再加上堪比菍子的膂力,可以说是非常棘手了。
瘦子对樨也是怨愤得不行,一人一尸扭打在一起,瘦子很快就占了上风。
离象传人满腹怒气从泥泞爬起来,雨水把他的头发打湿,全部粘在脸上,和樨一样看起来狼狈不堪,这是他无法忍受的。看到樨和瘦子扭打,并且又处于弱势,就从背后给了他一闷棍。
旁观的蝴蝶忍不住出声提醒,但已经晚了,樨脑后挨了一下,暂时失去了气力。
蝴蝶义愤填膺——他们怎么能够夹攻一个伤员?而且这个人刚才还帮峡谷灭了火,是他和族人的恩人。一股热血冲上脑门,他没有多做考虑,双翼通过鳞粉燃起幽蓝的火焰,卷走了瘦子的一条手臂。
离象传人后退两步,抬头一看:“怎么还有个没走?”
樨晕乎乎地也抬起头,同样惊讶地瞪大眼睛,光看眼神就知道他在疑惑什么。
可眼前的情势比起疑惑为什么蝴蝶没有去躲雨,还不如赶紧扭转自己的劣势。樨趁离象传人分身的时候,强忍着后脑的伤,再次爬起来,一把将他推倒。
离象传人来不及反应,樨已经一拳砸了下来,虽然力道减弱了不少,但对于秘术传人来说已经足够了。在这一拳之下,离象传人的鼻梁都被打断,血液汩汩流出。
瘦子赶紧过来帮忙,樨大喝一声,抬手一道风刃打在瘦子脚下,形成豁大的裂隙,瘦子身为活尸哪有这样的反应速度,一脚陷下去摔了个狗吃屎。
蝴蝶的翅膀已经被打湿了,鳞粉跟着雨水不知流失了多少,但余下的已经足够。只见活尸瘦子的手臂在哀嚎中逐渐腐朽成泥,同时腐毒还在不断往身体其他部位扩散,要彻底把这具身体毁灭。
离象传人见势不妙,自己在雨中又施展不开,翻身掀开了樨就要撤退。樨哪里肯放人,两人再次在泥水扭打起来,水花飞溅,让人透不过气来。
“哗啦”一声,樨一掌泥水拍在他脸上,视线受阻,离象传人捂着眼睛大叫一声,接着嘴里也喂了一块。
樨喘着粗气,一拳把人打晕,这才筋疲力尽地躺在泥地里。
他休息了大约五秒,就再次爬起来,找到在附近奄奄一息的蝴蝶,摇摇晃晃把他扶起来,找到一棵被烧了个半死的枯树,在树洞里姑且避雨。
蝴蝶咳了两声睁开眼,看到樨正把自己放在树洞里,轻声道:“你还好吗?”
樨往外看了一眼,雨已经快停了,他在树洞口坐下,答道:“这话应该问你,我记得蝴蝶在下雨的时候应该飞去避雨。”
说着他回头看了蝴蝶湿漉漉的翅膀一眼,露出可惜的神情来。
蝴蝶就像那只邮差蝴蝶一样害羞起来,捂着自己可怜兮兮的翅膀,道:“不许看!”
“不看就不看。”樨也不稀罕,接着去监视外面昏迷的离象传人和瘦子,但嘴上还问道,“你这样没事吗?”
“没事,鳞粉是从我们蝴蝶体内生长出来的,和你们人类的汗毛差不多。”蝴蝶无所谓地说道,在树洞里他稍微恢复了些精神。
樨没有说话,蝴蝶奇怪地看过去,只见他靠坐在树洞上,合眼昏睡过去。
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