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暗黄色液体粘在衣服下摆,空气里迅速弥漫开腥臭的味道。
连笑也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而这颗臭鸡蛋却俨然成了标志物,引来众人视线的聚焦。
“对,就是她!”一个面庞黝黑的汉子伸手指向她,怒喝道:“她老子就是做错事,被生产大队除名的,结果老天开眼淹了他们家的田。她一个没嫁人的黄毛丫头天天缠着隔壁村的老师,后来又跟下乡改造的有钱人家勾搭在一起。”
“我说牛棚的人走了,她也跟着消失。敢情不是跟去京城享福,而是被人扔下没活路,竟然在这里偷用乡里的东西开饭店了!”
“连笑,暴雨天你怂恿我们就救牛棚的人,我们的庄稼都被淹了,好处却是你一个人揽了,你还要不要脸!”
……声色俱厉的指责如潮水扑面而来。
如果此刻的连笑真是一个十几岁啥也不懂的乡下野丫头,估计早被吓懵了。
只可惜,她不是。
短暂的惊愕后,她抬眼扫过那帮人,立马认出人群里藏着的黄岗村新大队长。
骂街已经走过一轮,这些人也口干舌燥,放下最后一句狠话。
“怎么,心虚不敢出声了是吗?”
连笑正接过纸巾擦身上的粘液,闻言眉梢一抬,竟是宛若铜皮铁骨般轻笑了起来。
“呵呵,你们十张嘴跟菜市场一样,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呀。”她摊开手,一脸无辜。
“你……”领头的黝黑汉子呛得一噎,对着少女明媚姣好的面容又有些心虚气短,只能提高分贝,更加大声道:“那你废话少说,这事儿该怎么办,你给个章法吧!”
连笑瞅着一群人联合逼供的架势,眼角弯起的弧度渐冷,声音却一如往常和气道:“既然是你们找麻烦,那肯定也早有打算。说吧,想怎么着?”
她双手环月匈,往墙上一靠,直接把球踢了回去。
对方也没曾想,她连半句辩驳也无,反应半天才迟疑不定道:“我,我们也不为难你,你拿了我的卤煮方子开店挣钱,只要你把店给我,这事儿就……就算了。”
连笑:“哦,原来是想要我的店。”
中间省略唇枪舌剑过程后,一切看似合理的要求反而显得尴尬生硬。
卤味档每天生意红火,是众人看在眼里的,这一天进账盈利更让人眼馋,而对方一张嘴就要店面,这多少有点趁火打劫的味道了。
周围陷入诡异的沉默。
黝黑汉子后背一阵虚汗,又被推了一把才继续道:“咋地,你这卤味方子是从我手里漏出去的,那你挣的钱就都是我的。”
道理看似说得通。
这时,街尾又晃晃悠悠来了一行人,为首的胖女人抓着瓜子边走边嗑,可不正是张婶。
“哎哟,这档口三天两头的,可真热闹,我那边冷清,还想出来溜达,就又碰上事儿了。”张婶顶着一张发面馒头的脸,左右听几耳朵就开始做起和事老,“哎呀,这事儿也说不准是乡亲误会呢,其实也简单,要不你俩把卤味方子写出来,对比一下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