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还在嘴硬,姜芙却是笑得眉眼轻松淡然:“这本也没有什么可羞的,无论是你们魔族,还是人族、神,都有七情六欲,会觅得知心之人,娶妻嫁人生子白头偕老,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以后,阿染也会如此。”
面前的女子笑得眉眼弯弯,一对微圆的杏眸中浸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再真挚真切不过。
她……是真的这么想的,会赋予上美好的祝愿,而不是像他那对凉薄的父母那般,置他于事外。
阿染的眸子微闪,抿唇未言,但迎上姜芙的笑容,他也情不自禁地跟着翘了翘唇角。
心中,是腾起一股子从未有过的、陌生的憧憬。
……
北宫,长春殿。
“废物!我要你们有何用!”尖锐的怒喝声响起来,伴随着瓷器跌碎在地的声音,激荡地飘摇开来,散在殿外阴沉的九霄云外。
“娘娘息怒——”
殿内服侍的侍女纷纷跪了一地,各个颤着身子瑟瑟发抖,为首的女官春姑姑只得硬着头皮温声宽抚。
池遥夫人锐利的目光立即如刀子般地划过来,她尤自怒不能己地喝道:“息怒?一个个的连个小娃娃都看不住,没用至极!本宫怎能息怒!”
“还不滚出去找!”
池遥夫人用力一挥袖,桌上那些玉制的茶盏便重重地往地上跪着的侍女甩去!领头的春姑姑自是头一个不能幸免,猝不及防地被砸了满额的血。
即便如此,她也不敢抬手去擦拭,春姑姑隐忍地道了声“是”,领着身后的一群侍女们退下。
“阿春,你留下。”
春姑姑默默地回身望去,见到的妇人已然迅速变了脸,她自柔软的美人榻上起身,裙裾摇曳,步摇轻动,姿态优雅,缀着殷红豆蔻的指尖掐着一块蚕丝绢,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朝她走来。
妇人行至春姑姑跟前时,那柔软的手绢也擦到了她的额边,池遥夫人的动作缓慢,拭去那额际淋漓的鲜血,她温声道:“阿春,你应知我并非有意要这般对你。”
“你在长春殿有多少年了?”她的动作并不轻柔,饶是再软的帕子也蹭得伤口丝丝隐痛,春姑姑不敢因这痛发声,只默默谦卑地垂眼敛目:“回娘娘的话,已有三十一载。”
池遥夫人弯着红唇,仔细端详着她面上一闪而过的忍痛,继而手一松,染了血的丝绢轻飘飘地落在春姑姑的脚下。
“是啊,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一转眼,就连意儿都敢忤逆本宫的话了。”池遥夫人语气浅淡,但春姑姑还是在她松手的那一瞬便跪倒在地。
池遥夫人像是诧异极了:“你这是做什么?本宫厌的是那些卑贱的婢子照看不好我的意儿,可你同本宫情分这般深厚,岂是她们能比的?本宫又岂会因意儿忤逆而怪罪你?”
“娘娘恕罪……”
春姑姑哪里不知她话中之意,分明就是在说小公子忤逆于她,而她这个殿中女官便是职责最甚。
又思及自己服侍长春殿这么多年,却仍旧被这般敲打,心里头难免苦涩得不是滋味。
“够了!!”
就在殿内气氛一度凝滞时,忽而一声中气十足的喝止声,自外头传进了内堂。
池遥夫人沉眸看去,像一股子小旋风一样卷进了殿内的人影,不是陆迟意还是谁。
他的脸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如何,整张脸都红彤彤的,身后尾随跟了三三两两的侍女,瞧见池遥夫人的面色,又尽皆不动声色地退了回去。
池遥夫人看着陆迟意这怒气冲冲的模样,却是不以为意,她走过去要拉起小儿子的手来,却一个不妨,径直被陆迟意用力甩开了去。
小小少年的眼睛里尽是失望透顶,他喊起来:“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上回分明是我自己贪玩跑出去,为何要怪罪在重花的头上?你竟还将人杖责了丢出宫去!”
“还有春姑姑——”
陆迟意噌噌噌地跑过去将人扶起来,看着女官额上的伤口,他的眼泪哗哗地掉:“她又有什么错,要被这般打骂?您当真以为我年幼无知吗?方才你敲打她的话我都听见了!”
听到这里,池遥夫人的脸色骤然间阴沉了下去,那张姣好的面容隐有风雨欲来之势。
她轻唤:“意儿,住嘴。”
陆迟意擦掉颊边的泪,肉实的拳头捏得死死:“最过分的是,你怎么能真的要置阿兄于死地……”
“他也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听到最后一句话响起的妇人突地脸色变得青白交错,那声音犹如问心之雷,凿凿切切地扣着她的心间最隐晦的地方。
亲生……骨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