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乱划乱刺,他说不定真有可能被她所伤。
秉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原则,孟致沛断了与她争辩的念头,立时就要起身离开,可刚动了动手臂他就察觉了异样——他的手臂异常的沉重僵硬,像是坠着一块巨石。
再动双腿,才发现双腿竟在他没察觉的时候失去了知觉!
孟致沛心中“咯噔”一下,脸上终于有了惊慌,咬牙道:“毒妇,你对我做了什么!”
闻言,姜零染淡淡的瞥了眼小炉上犹在翻滚着的茶水,似笑非笑道:“我在茶里放了点东西,侯爷现在觉得怎么样?胸口可否觉得窒闷?”
她不说还不觉,听她说完,孟致沛只觉一口恶气从胸口顶了上来,他抑不住的咳了声,一口血溢出唇边。
鲜血刺目,孟致沛彻底的慌了:“贱人,你敢下...!”话未尽,又是一口鲜血涌出。
可恶!可恨!他对她从未设防,可她竟然对他下毒!
姜零染持着匕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以为意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之事,侯爷怎么就恼了?”
孟致沛顾不上与她理论。
他咳喘不断,一股股鲜血从口中溢出,很快前襟就被鲜血浸湿。
死亡的恐惧感驱使着孟致沛逃离此处,可他的双腿却不听使唤,只好抬着重若千斤的双手用力的推着桌子边缘,椅子失去平衡,连带着人一起后仰倒地,后脑勺重重的磕在地上,摔得他懵了会,回神后立刻从椅子里爬了出来,拖着毫无知觉的双腿,费力的向外爬去。
姜零染没动,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在地上拖出一道色彩灼丽的血迹,最后力竭停下,但他不死心,双手仍努力的向着门槛这个高峰努力。
“侯爷这会儿像一只蛆虫。”
姜零染笑着,踩着他留下的血迹,走近他,站定的一瞬间骤然弯腰发力,匕首对准孟致沛的后心,猛刺了进去。
“啊——”
伴随着孟致沛凄厉惨绝的嚎叫,姜零染用力的拔出了匕首,炙热的血液从伤口处喷溅出来,几滴溅落在她眼周,她不以为然,脚尖用力的踢着他的腋下,将他踢得翻了个身。
隐约泛红的眼角斜挑着,挑剔又冷漠的看孟致沛像条坠在沙漠里的鱼大口喘气,殷红的血液从他后心的伤口处流出,在他身下铺陈出了一朵近乎妖冶的血花。
看了会儿,姜零染蹲下身,裙裾堆叠在了血花上,洁净的颜色涤荡出灼目的红。
孟致沛痛的浑身发抖,几欲昏厥,盯着她,目光狠锐的似是要将她撕碎生吞。
姜零染亦在看他,目光却趋于平和,她道:“侯爷可知,腰斩的人是不会立刻死去的。你说,清醒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斩成两段,剧痛中感受着周身的血液从断裂处泄洪般的流淌,会是怎样的感觉?”
“听说我兄长苦捱了半个时辰方才闭了眼...。”吼间哽咽着堵住了余下的话。姜零染默了两息,羽睫颤抖着两行清泪从霜白的脸颊上滚落,她漫不经心抹了,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孟致沛,像问他又像是问自己:“你说,这半个时辰中,我兄长可曾忧心过我?”
伤口处的剧痛以及胸膛逐渐加重的窒闷使得孟致沛的五官变的青白狰狞。
“拜侯爷所赐,我兄长就连死都没能瞑目!”温和哀婉的脸庞骤然狞恶暴戾,随着最后一字的落下,攥在手中的匕首尽数没入他的胸膛里。
孟致沛想抬手制止,却浑身僵硬的连动一动手指不能,他绝望的看着匕首落下,感受着匕首刺穿皮肉,冲断肋骨,扎入脏腑中最柔软之处。
尖锐的窒痛袭遍周身每一寸,他用尽全力也再难获取一口新鲜的空气,咕咕桀桀的声音从他吼间模糊发出,伴随着一股股溢出的血液,怒睁的眼睛里姜零染的影子越来越涣散...。
当初那双满含爱意温柔,后来布满憎恶厌弃的眼睛,在不甘与惊恐中失去最后一点华光,姜零染泄了口气,松开了紧握匕首的手,仓踉着站起了身。
屋外不知何时阴云密布,黑沉的天际低垂着,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姜零染看着,凄凉的扯了扯唇,低喃道:“我们都活成了恶魔!”说完一股鲜血从口中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