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高句丽灭国初期,就涌现出多股反唐势力,有过多次的复国运动。也许,他们是觉得大唐如日中天,与之抗衡犹如以卵击石,是以将这股复国的热望转化成秘密的幕后操纵。这样想来,倒的确有其可能。
鲜于燕倒是不像郭暧想得那么多。他祖上是阴山脚下的高车族人,也称为敕勒。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说的便是高车族人的生活。
后来高车族逐渐湮灭,昔日的敕勒川早成了突厥人放牧牛羊的地方。高车族人流落四方,不断与汉人同化,大多心思安定,不像高句丽人那样总是对故国充满了怀念。
鲜于燕便是如此,乐天知命。加上他久居京城,尔虞我诈争权夺利的事也司空见惯了。所以,听完韩当所言,他并不觉得惊讶,甚至有些宽下心来。虽说自己的辖内,那伙妖人没能得逞,但毕竟也是死了察事厅子的人,前番一阵苦恼,这样诡异的案子,真不知如何是好。反而,要真如韩当所言,自己这个小小的左街使大概还能多少轻松些,顶多挨些斥责。
于是,鲜于燕见韩当讲完,郭暧在那若有所思,便提醒了郭暧一句,到底有什么事问韩当。
郭暧当下醒过神来,问起韩当,对永福悲田坊了解多少。
韩当一听,心下诧异,看来郭暧此来不只是为帮鲜于燕这么简答。沉吟道:“那里,只是一处病坊,好像是由西明寺的僧人主持的。经常会收留一些孤苦无依的老幼,每月十八日,他们会把收留的人丁报到金吾卫,我当差几十年了,还从未见他们有过什么差池。倒是郭公子此问,怕是另有隐情?”
看来,韩当对于边令诚幼年的事并不知道。依着韩当的说法,他对边令诚的监视是很严密的,如果边令诚做了太监后曾经回到过那里,韩当不可能不会知道。一般而言,病坊收留的孤儿,成年后各自为业,总也会回去帮衬些个。
边令诚离开那里后,却再没回去。是碍于自己的太监身份,还是刻意隐瞒?
郭暧不想牵连太多,便回说:“也是一些猜测中的事,日后韩大哥自然会明白的。”
郭暧正追查的,很可能和自己要查的是同一伙人。韩当心下明白,不再追问,转首,把话题扯到了鲜于燕一边,问:“你说,那伙妖人正要装神弄鬼,便有三个察事厅子的人杀了出来。他们是怎么知道那天夜里会有人对徐秋迟不利的?前两番案子滴水不漏,不可能是从那两起案子中查访的线索。察事厅子,成立也才一年,他们的总管贺兰寿不到四十岁,副总管鱼诺海更是个毛头小子,这京城中大大小小的事,怕他们还没混熟呢。怎么就这么快、这么准确的追查到那天夜里的事儿?还派了三个人去。还有那个来路不明的左手刀客,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鲜于燕满不在乎的嘿嘿一乐,说道:“不管他们的来路多么诡异,我想你的大仇就该报了。第一,如果那伙妖人背后主谋的目的是颠覆大唐,那么现在就是正好的时机,无论他们多么隐忍有耐心,现在安禄山把大唐搞的分崩离析,他们也不一定坐不住了,这样的机会,错过了也许真的得等几百年呢。第二,他们既然一连做案,还要装神弄鬼的,一定是想在那些人嘴里问出什么来,看来他们并没有得到答案,所以才会继续做案,这次受察事厅子的人阻挠,他们一定还没有知道他们想探听的事情;第三,那伙人和那个左手刀客不好找,但是,察事厅子的人好找啊,看样子,察事厅子一定早就有所发现了;至于徐秋迟吗,也可以多加勘察,看他们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人们如此大费周折。”
“恩,监视察事厅子的人,从徐秋迟入手,这倒是个好法子。”听鲜于燕说完,二人不住点头。
“还有那个薛衣柳,听她说的话,徐秋迟当年应该是高仙芝的手下,还结下了很深的仇怨。”郭暧又补充了一句。
“薛衣柳??????很奇怪,按着金吾卫的记录,她应该只是一个小小胡商的女儿,不知怎的,后来竟无端进了皇宫,今日再见已是尚宫的身份了。因为,当初她入宫前,核查身份时,发现许多疑点,她那所谓的父母久居长安,已有的子女早就记录在案了,凭空多出她那么大一个女儿,很生奇怪,怕出什么事端,一直没敢给她入宫的签文。后来,还是李辅国李大人亲自来打过招呼,硬是把她招进了宫里。”鲜于燕说完,大口喝了碗热茶。
韩当恢复了往日的沉默,就像一件抖落一空的袍子,有些空虚,又有一丝的释然。郭暧和鲜于燕继续聊了几句案情,自觉差不多了,便欲告辞。
天色早已暗下来,一缕凉风吹过。鲜于燕接连打了几个喷嚏。郭暧不禁抬头看了看天,忽然发现,东天之上,一轮圆月早已升起。
那是一轮非常漂亮的圆月,好似一盏巨大的水晶错银的盘子。真是太美了。如果,今天是十五或者十六的话,这一定是非常美好的时刻,一定会有不少的女郎骚客,为之倾倒,为之酌饮赋诗。
可今天,才是八月初五!
郭暧没有做声,鲜于燕和韩当也已发现了异状。
这巨月虽然漂亮,却来的太过妖异了。而且,它看着似远在高天,又似乎只在眼前不过百尺的地方,似远忽近,光怪陆离。
巨月渐渐升高,又似乎在压迫下来,愈发变得硕大,眨眼间,已从车盖般大小,长至二十余丈方圆。传说中的月宫桂树,枝叶轮廓清晰可见,透过桂树的枝叶,甚至可以看到广寒宫里的一处阁楼。
一扇窗子被推开,一阵淡淡的桂花香气漫溢下来,一个妖美的妇人倚在那里。
那美妇人高绾着发髻,披着一件银色的纱衣,纱衣纤薄,可见一对雪白挺拔的酥胸半裸着。
再看那妇人的眉目唇鼻,无不透露着一股成熟女人的风韵,好似一朵怒放的牡丹,挑逗着人们的每一根神经,简直就是在引诱着一场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