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真泪如雨下。
顾闻白送卫真出门,将卫真替他打理的产业都送给了他。
卫真吃惊:“公子,万万不可!”
顾闻白眼中似有曜曜星光:“财与名,乃身外之物,何必为了它们而牵肠挂肚?”
公子向来是不将这些身外之物放在眼中的,要不然也不会在父亲盛名之下独自离开汴京,到乡野之地去做一名两袖清风的教书匠。
卫真没有过多推托,接受了顾闻白赠予的钱财。他心中暗暗发誓,倘若有机会,定然是要还公子这天大的恩情的。
顾闻白看着卫真的身影渐渐消失,才转身回了院落。若说没有感慨,自然是骗人的。但一切缘起缘落,俱是早就注定好的。
他回房时,苏云落正躲在暖和的被窝里等着他。
顾闻白除去外衫,正要脱鞋上榻,忽而从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爆竹声中辞旧岁咯!”外面小战扯着嗓子喊。
苏云落忽而抚着自己的小腹,露出欣喜的笑容。
“小宝踢我了!”她抬眼,看向顾闻白。
顾闻白扑过来,大手抚着苏云落的小腹,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懊恼地抬起头来,望着爱妻光洁的面容:“小宝是不是认得出我了?”
苏云落忍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怕是你日日对着小宝念念有词,小宝烦了你。”
话音未落,她的额头便被顾闻白温柔地吻住。
外面爆竹声声不停,屋中人温柔似水。
良久之后,顾闻白从怀中掏出一个锦袋来:“送给我孩儿的娘亲的。”
苏云落拿眼白瞅他,将锦袋打开,从里面掏出一块长命锁来。长命锁竟然是玉做的,造型精美,巧夺天工,玉的背后,甚至还刻着她的名字。
苏云落脸上的欢喜顿时藏不住了:“这便是你近来鬼鬼祟祟在弄的东西?”
“落儿可喜欢?”顾闻白一脸紧张。
偏偏苏云落还沉吟片刻:“喜欢是喜欢,可长命锁只有一块,以后小宝出世了,它也要一块如何办?”
哼,这还不简单,顾闻白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锦袋来,豪气万丈:“我们小宝的长命锁。”
苏云落一翻长命锁的背后,上面赫然刻着“顾苏”二字。
男人一脸的向往:“这名字可男可女,又镶嵌了我们二人的姓……”他喜滋滋的,觉得孩子的名字甚好。
一向脾气柔和的小孕妇忽而生气了:“你太霸道了,给孩子起名竟然没有征求我的意见。”
小孕妇气嘟嘟的,方才因为柔情蜜意而被染红的脸颊变得更红了。一向秋水盈盈的眼中似是要洪灾弥漫。
男人顿时慌了,手足无措:“落儿,我错了,我错了,我改,我改……”男人慌得竟是连冷汗都流出来了。
小孕妇扑哧一声笑出来:“傻瓜。”
她说:“我与孩子都有长命锁,可你呢?”
男人微叹了一声,拥着小孕妇道:“你们便是我的命啊。”
这话儿说得让人甜滋滋的,是嘴皮子抹了蜜罢。
二人尽说着些甜蜜的话,方才的事二人俱没有提起。
外面爆竹声停了,只有低低的呢喃声,守岁的人在一边守着火盆,一边嗑瓜子,一边谈论着时事。近来弘帝励精图治,颁发了不少利民的政策,听说光是农民的税收,便免了一成之多呢。还有女牙牙一族因内乱而损失巨大,弘帝便免了女牙牙一族三年的岁贡呢。
看来,这弘帝倒是个为百姓着想的好皇帝啊。
只可惜那喻家土匪没有被扫荡干净,在年前还有一小拨人出来搔扰老百姓呢。如今老百姓们只盼望着骠骑大将军季清与毛将军联手,一举将喻家匪徒给歼灭了。
说起毛将军,却是好事将近。
天下居的东家白乐,有一女待字闺中甚久了,一直没有心仪的男子。近来听说毛将军威武霸气,将那叛乱的卫苍打得是落花流水,她便起了敬仰之心,求了弘帝,要带着她十里红妆的嫁妆嫁与毛将军。
此等好事,弘帝自然是乐见其成,大笔一挥,将白乐之女指给了毛将军。这桩婚事只等毛将军从西南凯旋而归后,便即刻举行婚礼仪式。听说白乐之女已经迫不及待地到毛家去巡视自己的地盘了呢。
这白乐之女,可真是不拘一格呢。
人们说着笑着,只等待着新的一年的曙光照进房中来。
可总有些人是活在过去不能自拔的。
一阵狂风袭来,将漫天的雪沫子卷进灶房的一扇窗户中。一道干瘦矫健的身影翻过窗户,再小心翼翼地将窗户关好。
灶房里没有人,倒是蒸笼里炖着一碗碗香甜的红豆羹。
那人正要将用纸包着的药粉倒进红豆汤中,门扇嘭的一声被风打开,狂风卷着雪沫子吹了进来。
那人吃了一惊,手一抖,药粉全洒在外头灶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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