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本就不大的小院子,此刻被破败的草席、打满补丁的烂衣裤、龟裂缺口的陶罐、漏洞掉底的皮靴等废品堆积满。
空气中散发着不可描述的腐臭味。
这堆垃圾上方,不断有苍蝇小虫飞舞萦绕。
刘异和张鼠是捏着鼻子走进蒋白孙家的。
“敢问蒋老丈在吗?”
蒋白孙在一堆破烂中间错愕地抬起头。
他家难得有外人进来。
即便本村人路过,也都尽量绕着走。
“你们是谁,找我何事?”
刘异和张鼠七扭八拐绕过这堆破烂,来到蒋白孙跟前。
张鼠说:“我们有事问你,东郊赵家店失火的那天早晨,你可有去过那?”
蒋白孙浑浊的目光中忽然浮现出防备。
“你们是衙役?火又不是我放的,你们来找我作甚?”
刘异平和地说:“听你们村的人讲,你每天收捡废物都是很早出门,你们村距离那家邸店最近,不足十里,最早报案的陈阿大也是你们村的,但我相信他应该不是最早发现失火的人。”
“我都说了,火不是我放的,我到那时,火已经着起来了。”
刘异和张鼠对视一眼,看来今天来对了。
他确实去过。
“那你有看见是什么人放的火吗?”张鼠迫切追问。
“没有,没有,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蒋白孙的语气很不耐烦。
“那你可有在现场拿回什么东西?”刘异问。
蒋白孙忽然变得急躁。
“都说了没有。”
他的眼神开始下意识躲闪,这是典型心虚的表现。
刘异从怀中摸出三文钱,在他面前摊开。
“无乱你从火场拿了什么东西,我们都愿意出高价买。”
蒋白孙疑惑:“你们不是衙门里的?”
若是衙役或不良人,会直接将他带回来的东西当证物没收,才不会这么好心给钱。
他犹豫了一下:“无论拿回来的是什么,你都给钱吗?”
刘异眼睛一亮,肯定道:“都给,绝对比你当废物卖出去给的多。”
蒋白孙想想,终于站起身,他径直走进自家屋里。
等他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个蓝色破布包。
他将破布包打开,刘异和张鼠齐刷刷盯着里面的东西。
“咦……这是啥?”张鼠惊奇问道。
事实上,他是认识里面东西的,只是奇怪为何是这个东西。
破布包着的,是一只女子绣花鞋。
尽管鞋面上血迹斑斑,后鞋帮处还有部分烧毁,仍能看出它原是一只粉色的高头锦缎鞋。
鞋面刺绣的玫红芍药花栩栩如生。
张鼠怀疑:“这真是从火场处得来的?”
蒋白孙坚定的点点头。
“我骗你作甚,可惜只有一只,否则可就值钱勒,你瞧瞧这做工,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精致的云头履呢。”
接着蒋白孙向他俩讲述了获得这只绣花鞋的经过。
因为离得近,他时常去赵家店收东西。
邸店不要的,过往客商们剩下的,统统都归他。
不过前几天,赵家店掌柜赵大特意警告他,让他接下来一段时日就不要过去了。
说是店里要来重要客人。
可蒋白孙哪有这样听话,他想着既然是重要客人,那肯定会有好东西留下来。
那天早晨,天刚蒙蒙亮。
他还没走到赵家店,远远地就望见那头突然火光冲天、黑烟滚滚。
蒋白孙紧跑慢跑,等他跑到邸店院外时,那火大得已经进不了人了。
连靠近一分都烤得难受。
“那么多好东西,全白瞎了。”
讲到此处时,蒋白孙语气颇为心疼,像是烧掉的那些东西全是他家的。
“我正想回村叫人,忽然从着火的院子里飞出个东西,一下子砸我脑袋上,吓了我一跳。”
张鼠指着鞋子问:“飞出来的就是这个?”
蒋白孙点点头。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在临死前扔出个女人鞋子,你说扔点更值钱的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