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书维撇了一眼,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你说不认识唐司?”宣辰问,“这张照片怎么解释?”
侯书维:“······”
“唐司说,她认识你,”龚帅说,“你是郑小宇的家教老师?”
侯书维继续沉默。
苏子俊拿出一份调查报告,像APP有声书似的漠然念道:“十一月五日,也就是车祸当天,星期六,上午八点十分,学校监控显示你打着伞提着一个黑色袋子出了校门,一个小时后,你出现在浅水湾海域十字路口的人行道上,二十分钟后,浅水湾四面山小道上有位旅行者从山上下来时,见过一个穿雨衣的东张西望的奇怪男人,在案发地点附近的小山上,警方见到了一个钥匙扣,上面是两个人的大头贴合影,钥匙扣上一个是你,另一个是侯莹。”
“他,该死!”
侯书维猛地用拳头擂在审讯室的桌上,愤怒的眼神微微闪着泪光,宣辰好像听见他心里的门正一层一层的打开,他在痛恨撕裂着自己的神识,暴怒地权衡着打开这些尘封的门需要怎样的勇气和力量,才能让自己可以尽善尽美的将报复、怨恨、可惜、卑微甚至善良发挥到淋漓尽致。
“我姐姐是这个世界上待我最好的人,我的父母生了我却没养我,他们离婚后,各自有了家庭,我在他们各自的家里是一个包袱一个累赘,那时我才小学三年级,那样的生活把我差点变成疯子!姐姐把我从水深火热的牢笼中救出来,那时她还不到十六岁,为了养我,她早早的承担起生活的重任,和姐姐生活在一起后,我的日子变得阳光了许多,生活虽然清苦,但很快乐,那段日子是我此生最幸福的时光,姐姐一边打工一边念完了高中,为了供我上学,她放弃了上大学。”
“我大学毕业考上研究生,姐姐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她为了我把老家所有值钱的都卖了,为了照顾我她来了端城,认识了那个傻逼成祖良。”
听的出他微颤的话音里十分艰难的顿了一下,宣辰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我第一次见成祖良,就很不喜欢他,骄淫奢侈、衣冠禽兽,仗着自己有个功成名就的父亲,就披着一张假模假样成功人士的狼皮,名义上开着心理咨询诊所,实际却把可恶的毒品卖给心里空虚需要救赎的抑郁症患者。”
龚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成祖良贩毒?”
“有次我去找姐姐,发现她病了,她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浑身不住颤抖,我要送她去医院,她拉住我求我不要去医院,我见她越来越严重,就强行准备带她去医院,姐姐她······她······”侯书维说到这,哽咽着忍着泪,把脸扭向一边,顿了顿,他声音嘶哑地接着说,“她突然跪下来求我,她苦苦哀求着说她需要一样东西,她当着我的面手抖着打了一个电话,成祖良就给她送来了一样东西,她疯了似的拿着那样东西进了房间······等她出来时,异常平静,笑着对我说她没事了,我问她是怎么回事,她不说,那时我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傻子也看得出来,那是什么鬼东西!”
宣辰看着眼前的嫌疑杀人犯,有些同情他,但法律面前,不容一个警察来同情罪犯嫌疑人,即使他情有可原、身不由己的做了一些国法难容之事,知法犯法,遑论同情。
“为了弄清楚那件事,我利用休息时间跟踪了成祖良几天,发现他不仅贩毒,还欺骗他心理咨询师的病人,当我亲眼见到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关系暧昧时,我就更加确信成祖良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就劝姐姐离开他,”侯书维喝了一口水,“姐姐喜欢成祖良,她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我忍无可忍就把成祖良的种种恶行都告诉了她,她沉默了许久,把所有事都告诉我,她说,她刚来端城的时候很难,要承担房租,我的学费、生活费,她那点工资根本不够,她只能自己做服装生意,结果不但没赚到钱还欠了很多债,那时她心情很不好,几座大山押在她身上,比压在五行山下的孙悟空还要多背负几座大山,她每天早上醒来都不想睁开眼睛,真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不要再醒来,面对高额的债务、生活费、学费、房租、贷款,她只能咬牙硬撑着,扛着,她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心情郁闷、焦虑,直到遇见成祖良。”
“成祖良知道她没钱,就免费给她治疗抑郁症,继而让她用吸毒来缓解焦灼,甚至在她毒瘾发作时免费给她毒品,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等到她没有毒品就不能活的时候,成祖良提出了一个条件——让她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