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打电话来问候您的?当然了,我和张洁这样自产自销的除外。”
老陈被他问住了,从教三十二年,光毕业班就带了十七八届,不过就像苗晓帅说的,今年到目前为止他确实没接到过任何学生打来的电话。老陈心底又往前倒了倒,好像上次在教师节接到学生问候电话时,用的还是办公室里那台老旧的固话机。
“我们当老师的又不图这个。”老陈尴尬的笑了笑。
“谁图?几毛钱的话费,不要钱的漂亮话,就是没那心。觉得当你老师的教学生,拿工资,都是天经地义的,出了学校的门槛,也就谁都不欠谁。”。
“这不还早呢,说不准今天就接到了。”
老陈士气弱了,苗晓帅却士气高涨,“您老也别自我安慰了,这么着,教师节发的油我还没动,要是今天您能接到学生的电话,油我给您送家里去。”
老陈没支声,拿起桌上的手机在手里摆弄了几下。其实他心里明白,这个赌不用打他就已经输了。
“你在这瞎晃悠什么呢?”彭辉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办公室,手里还拿了套煎饼。
见到彭辉,苗晓帅原先的嘚瑟劲立刻就没了,老实巴交的站起来,“彭老师,早上好!”
彭辉是副校长,兼着今年高一的年级组长。不过苗晓帅怕彭辉,却不是因为他的职务,而是因为彭辉是他当年的班主任。上学时苗晓帅就贫,彭辉没少收拾过他。
“陈老师,门口卖煎饼的小郭孝敬您的。”
彭辉把手里的煎饼递给老陈,“俩鸡蛋,还添了跟火腿肠,说是您当年教的,这么吃能考一百分!”
“我哪是这么说的?是一根油条,俩烧饼,他上学那会要是天天鸡蛋火腿肠的,还不穷死!”
接过煎饼,老陈也变得兴高采烈,有意的拿着煎饼在苗晓帅面前晃了晃。
“老小孩,老小孩,是说您吧!”苗晓帅撇了撇嘴,罪恶的小手却伸向了老陈的煎饼,结果被彭辉在手背上用力的打了一下。
“你还有脸吃,教师节给我请安了没有?”
“都一个学校,天天见面的。”苗晓帅嘿嘿笑着,“要不我现在给您补一个?”
“那周老师呢?她今年可是退了的,总不是天天见面了吧。张洁啊,苗晓帅有给你妈打电话吗?”
彭辉口中的周老师是张洁的母亲周丽,当年也是苗晓帅的任课老师。
“这个有。。。。。。。还是没有啊?”看着苗晓帅不停的给她使眼色,张洁故意拖长了音。
“这个可以有!”苗晓帅急着说。
“这个真没有!”
彭辉冷冷的看了苗晓帅一眼,“周老师那边没打,那初中的老师班主任呢?小学的呢?大学的辅导员肯定打了吧。”
苗小帅耷拉着脑袋,没敢吭声。
“你刚才不是委屈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说起学生一套套的,什么大义凛然说什么,你自己做到了吗?每天传播这些负能量的东西,唯恐天下不乱是吧!”彭辉猛地一拍桌子,吓得苗晓帅连着往后缩了缩。
“我,我错了!”
在彭辉面前,苗晓帅依旧像个学生似得,唯唯诺诺,大气也不敢出。
“错了?错了还杵这,该干嘛干嘛去。对了,回头把你那桶油送陈老师家去。”
看着苗晓帅狼狈逃窜,办公室里的几个人再也忍不住,都笑出声来。
“你啊,人家都三十多的人了,你怎么还像当年那么训人家。”老陈笑着说。
“您都说了,三十多岁,十年教龄,别人都成了骨干教师,可他呢?还是和上学那会一个德行,一点都没成熟。再说了,小刘和张洁都是新老师,天天传播负能量,还让他们怎么安心工作?”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其实刚才苗晓帅的话确实让刘宇心里挺不舒服,但彭辉的当头棒喝,又让刘宇觉得有些无地自容。今天是教师节,自己一直都在期待学生们会送怎样的礼物给自己,但却从来没想过要给那些教导,帮助过自己的老师们一个问候。
悄悄的走出办公室,在楼梯拐角,刘宇拿出手机拨了几个电话。研究生的导师,大学的辅导员,高中,初中,小学的班主任,除了研究生导师的号码是手机里现成的,其他的号码都是绕了几个弯才找到。虽然是一些没有太多营养的问候话,刘宇还是听得出电话那头发自内心的喜悦,特别是那位小学的班主任,当年不过四十出头,风华正茂,现在已经退休了,明显苍老的声音,有些迟缓的反应让刘宇心里发酸。
挂上电话,刘宇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他要给班里所有的学生布置一项作业,就是在今天给以前教导过他们的老师也送上一句祝福。你可以费尽心思的给现在的老师准备礼物,为什么还要吝啬一句问候给那些曾经教导过你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