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像架在空中的火炉,炙烤着人间,运河的水仿佛也要被烤得沸腾起来。
往日里熙熙攘攘的德州码头,在正午的阳光下,看不见一个人影。码头下面停靠着一只孤零零的商船,从岸上看下去,船就像铁锅里熟透的饺子。
谢玉田身着长衫,发辫整齐,端坐在船舱中,闷热的船舱如蒸笼一般,他身上的衣衫却是干的,连额上也不见汗水。
两个弟子一左一右站在师父跟前,他们都换了褡子衫,裸露的臂膀上不停地向外冒着汗珠子,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师父,怎不见您出汗?”叫尹四儿的弟子大着胆问。
谢玉田道:“教你们修习内丹功,都不用心学。看看你们这些师兄弟,有几个肯下工夫的,个个心浮气燥,只练拳架子,却不知我们昆仑派的武学,从昆仑大师伊始,便是以内丹功见长,轻功次之,拳脚功夫再次之。”
“师父,弟子这回知道为何要练好内丹功了,以前只看到师父的轻功潇洒,想着内丹功修习到三层,够作练轻功的基础就行了,是弟子偷懒啦。”
“轻功潇洒?你们习武只为了要好看?”
正说着话,一通船板响,脚步声便到了船舱门口,“师弟,出了那么大的事,你还能不慌不忙地给弟子讲功夫,可是真够有定力的,不过你倒是换个地方呢,这大热的天闷在船舱里,就不怕捂出痱子!”
来的是大师兄梁子成,身后还跟着高翔。高翔一路去送“英雄帖”,最后才到枣庄,不想他们二人却是第一个到的。
谢玉田忙起身相迎,行过礼后瞪了高翔一眼道:“你大师伯来了,为何在岸上吆喝一声,我也好了出船去迎一迎。越来越没规矩啦!”
梁子成大笑,“师弟,刚说完你有定力,却又训起徒弟来啦,我要你迎?你又何时与我客气过!”
谢玉田也笑,拉着师兄落座,高翔要在舱中侍候着,被谢玉田赶去岸上等候其它师叔们。
舱中只剩下谢玉田师兄弟两个。谢玉田道:“师兄,这次出的事实在太大,凭我一人的肩膀扛不下来,迫不得已,只能麻烦师兄和诸位师弟们施以援手。不知会不会影响到你在矿局的差事。”
“你的事就是师兄弟们的事,客套啥呢!我的差事不要紧,自从前几年发生那次塌井事故,煤窑一直停着工呢。”
“煤窑还未复工?玉田疏忽了,不知师兄可还有收入?”
“你放宽心,师兄有的是来钱的路子。不要说我的事,”梁子成摆摆手道:“高翔把失镖的事都和我讲了,我琢磨了一路,有一个法子你看成不成。”
“师兄请讲。”
“还记得那年我带你去过的保定府吗?”
“怎么不记得,我这个镖局还是保定府的‘万通镖局’帮着办起来的呢!”
“说的正是万通的李总镖头,他和山东新任巡抚袁世凯有老交情,论起来,袁世凯得叫李总镖头一声师父。当年李总镖头任两江总督督标把总时,袁世凯的叔祖袁甲三在南京做官,袁世凯追随了过去,因此结识李总镖头,跟着他练过几日拳脚……”
“师兄的意思是请李总镖头出面,求袁世凯出兵帮着讨回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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