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的三人快到亭子跟前时,张货郎招呼了少年一声,不等对方过来便迎上前去,那少年也站起身来跟了出去。两人站在道旁,都把目光投向那行商和船老大模样的人,那行商倒甚是和气,见两人看来,忙停了脚步先笑着拱手为礼,这边两人也忙还礼。
双方行礼过后,张货郎便陪着小心跟那行商说了想要搭船去临淮的事。那行商模样的打量了一下货郎,又看了看跟在后面的低着头的少年,有些狐疑的问道:“这小郎君是令郎吗?带着出来学经济的?”
张货郎忙摇手道:“大掌柜说笑了,这位小郎君也是我刚刚在亭子中遇到的,以前并不相识。”
张货郎这么一说,那行商连忙与少年人告罪,那少年人摆摆手笑道:“无妨,我也要去临淮,正在这亭子中等呢,正好这位货郎先生就来了,问了一嘴,却是正好同路,不知可否劳烦掌柜的携带我们一程,船资定当依例奉上。”
那行商很是和蔼,笑着道:“这都是小事,我姓周,小郎君不要一口一个掌柜的,只管叫我老周便是,只是不知小郎君从哪里来?去临淮所为何事?”
那少年人也甚是灵醒,一听便会意了,回道:“我打江州来,姓燕,族中排行第七,叫我燕七便好。曾听人提起临淮靠着水陆码头,颇为繁盛富庶,过去又曾是州郡治所,我想去看看能不能去寻个营生。”
周掌柜奇道:“听你口音,倒像是北面故宋地一带的,怎么却是江州人?”
燕七笑道:“掌柜的却是好耳力,我们祖上是故宋地人氏,因避战乱举族南迁,乡音倒是一直未改。”
周掌柜略有得色的笑道:“我年轻时也曾走南闯北,各地口音也多有记在心中的。不过看小郎君这模样气质,倒像个日常习文学武的世家子弟,却如何要出来谋生?”
燕七面有晦色,低着头道:“我自小便没了父母,虽然族中也不差我这口吃的,但男儿长大了毕竟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总归要出来闯荡下。”
周掌柜“哦”了一声,心中也是若有所思。现如今很多世家大族虽然聚族而居,但家族大了总归有些良莠不齐,没了父母的少年,在族中有些受气不过也难免的。想到这里,周掌柜忙拱手致歉道:“却是我多嘴了,还望小郎君莫怪我唐突,如今虽然也是太平年月,但出门在外,总归要谨慎些,难免多问几句。”
燕七却颇通情达理,笑着解劝道:“出门在外都希望太平无事,掌柜的愿意帮忙那都是情份,如有不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仔细些原也是该当的!”
其实也说不得周掌柜疑虑,这个叫燕七的少年委实也是年幼,初时见他低头站在后面,活脱脱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乖巧少年郎,但偶一抬头,就给人一种英姿勃发的感觉,年龄也似乎大了两三岁一般。但看这风尘仆仆的样子,恐怕出门也不止三五天了,虽说男子十五闯天下,但一般都是有人带着闯,这小小年纪单独一个人闯也是不多见的。所以之前他才误以为燕七和张货郎是一路。
但是稍一思忖,又发觉张货郎和燕七两人形貌气质实在相差太远。张货郎常年在外做小本生意,伏低做小惯了,形貌猥琐,一身的市侩气,一看就是长年累月在外讨生活的,为了生计不得不养出的谨小慎微的性子。
周掌柜久历世情,对相面之术也颇有些研究。在他看来,人的长相和人一生的命运往往相合,形貌常常能把一个人的内心深处的个性刻画出来,修为高深的人往往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术如何。
而这名叫燕七的少年郎,虽然脸上略有风尘之色,但只要稍一细看,便会发觉这少年四肢修长,身材匀称。皮肤虽然略黑了点,但绝非普通人家子弟那种没人管束教养粗粝邋遢的样子,气度从容沉静,也不像是那种没有底蕴的暴发户人家的孩子。
把张货郎与燕七放在一起,任谁都会怀疑张货郎是个江湖骗子,是在拐卖人口来的。之前周掌柜试探的问张货郎燕七是不是他儿子,如若张货郎认了,那周掌柜定会把张货郎当作人贩子。若是人贩子,不报官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携带。
好在燕七年纪也不算太小,偶尔眼皮一抬,露出一双灵动有神的眸子,也不像是那种会轻易上当受骗的无知少年。故此燕七一开口说话,倒也没人贸然把张货郎当作人贩子了。周掌柜还特地盘问了一下燕七,见燕七回答的颇有条理,于是也不疑有他了。
几句话问答下来,在周掌柜心中甚至觉得燕七可能是个奇人异士。小小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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