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连问了两个为什么。显然他对这个问题可不是一般的好奇。
原随云喝着茶缓缓说道:“因为当时的神身上有种神的威严与慈悲,面对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恐惧怎么可能害怕呢???”
那人更加迷糊了,他甚至已经听不懂原随云在说些什么了。沉吟了半晌,想了也半晌,但都没有得出自己满意的答案,他再度问道:“一个六情不认,断情绝欲,十恶不赦之人怎么可能有如此伟大的慈悲呢?难道他将自己伪装得竟如此之好,使得你以及火眼金睛的楚留香也看不出??”
原随云又笑了起来,这笑容却没有任何嘲讽,唯有那无尽的感叹。他缓缓说道:“圣人曾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的正确理解来说应当是天地无私,众生平等!可如何才可以无私呢?唯有断七情,绝六欲,唯有如此才可真正无私。”
那人道:“我并非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你何必浪费口舌与我解释呢?”
原随云也不答,继续说道:“每个人眼中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天地。有些人仅仅将这天地存在梦想中,而有些人则愿意穷极一生为这个渺茫难测的天地而努力!”
那人隐约猜测了些许,惊疑道:“你是说神一直在为自己心中的天地。”
他的话没有说完,原随云就点头打断了他的话语。原随云站立起来,以一种最肃穆的姿态站立,他抬头望着远方,慢吞吞的沉声说道:“神就是这样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做出了许多常人难以理解,也难以预测的事情。这些事情在我们看来或许不仁不义无法直视,但在他眼中这一切都是合理的。或许在未来,他的结论也可能是正确的,而我们只不过是一群阻挡新世界诞生的庸碌者。”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原随云眼中没有庆幸自己打败了神,也没有后悔自己阻拦了神,他非常平静,平静得如已经抛弃了七情六欲的神一样。
可他的朋友还是有些不明白。在那人眼中善与恶已经是非常分明的事情,可在原随云的口中却感觉并不那么分明呢?
原随云除掉了神,这本就是一件值得天下人震惊与崇拜的事情。可原随云说起这件事情却没有半分得意的神色,甚至还有一种淡淡的哀伤,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这个才不过二十一二岁的青年脑海中已经有了十万八千个疑问,但原随云却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他仅仅说了一句话:“心怀兼济苍生者不是大善,便是大恶。而善与恶并非一时或一世可以判定辨别,他需要长时间,甚至千年万载的永恒岁月以及往后岁月中一代代人来辨别。或许下一代人认为当初的恶人其实是善人,或许再下一代人眼中已经被上一代人翻案的善人还是恶人!”
“有种人便是如此,没有谁可以真正评定一个人的善恶!在我眼中神的所作所为表明他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而后原随云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步履沉缓的离开了。
当时那人感觉原随云的背影竟如此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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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铁珊、霍休以及他身后的十六名神卒已经跪下了,可楚留香、原随云、傅红雪、苏蓉蓉却没有什么动作。
神视线扫过楚留香,指着那群已经跪在地上的神卒,开口道:“你看见他们了吗?”
楚留香回头仔细看了一眼,点头道:“我不是瞎子,自然看见了。”
神淡淡道:“他们都在跪我,而你为何不跪呢?”
楚留香抬头望着神,反问道:“他们跪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其中或许因为他们非常崇拜你,因此跪你。可我呢?我和你才初次见面,既不崇拜你,又是你请来的客人,我为何要跪你呢?”
楚留香回答得非常平静,理所当然。
但阎铁珊、霍休抬头瞥了楚留香一眼,眼中闪过浓浓惊讶,霍休眼中更是多了一丝叹惋。他们两人额头上不约而同出了冷汗。
敢如此忤逆神,在他们心中楚留香已经死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