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底清汤寡水,没有辣椒的火锅。
迟欢突然开口说:爸,我抽时间回老家一趟;
迟移民放下筷子问:有事吗?
迟欢摇头说:没事,回去看看孙奶奶,她不是有一亩甘蔗吗?我回去帮她挖;
迟欢是孙奶奶接生的,小时候老家河多坝低,春夏两季总是会有水灾,那时候农忙一完所有劳力都要问去修坝,迟欢和顾湘斌没有老人看护,就是跟着孙奶奶的,孙奶奶等了她男人一辈子,青梅竹马的分离到白发苍苍的相思只为一个承诺,然终究是有人忘记了归时路,奶奶说:种最甜的甘蔗,等最想见的人;奶奶六十岁的时候,顾水伊说给她打一副棺木;奶奶说不用,死了就烧了,把骨灰撒在河里,死了也要等;
顾水伊说:反正现在没事,你去看看也好,要到老家过年吗?
迟欢摇头;
言六月准备说话,迟欢立马说:我不会带你去的;
言六月眼一瞪:为什么?
迟欢脱口说:李叔叔又来找你怎么办?我妈妈差点都没把他的手骨拧断他还是不怕死的打着石膏来对你献殷勤,我妈妈都舍不得打他了,这下你跟我回去我能打断他的手吗?”
餐桌突然就安静了。
言律己说:妈,我不介意多养老一个的,你可以考虑考虑;
迟厉霆差点没气死,这事他一点都不知道。
言六月对着言律己说:李多谷家三代单传,他又没结过婚,我嫁过去肯定要生孩子的,你说你莫名其妙多个弟弟你能要?
这下餐桌更安静了,顾水伊知道言六月是故意气迟厉霆的。
迟厉霆慢条斯理的吃着,好像这话他没听见,迟厉霆一直在吃,一刻没停,最后吃撑了也没停,迟移民看不下去了,就撤了餐具。
迟厉霆的手机第三次响起是言六月推了推他说:电话来了;
迟厉霆抓着她的手说:什么?
“电话”
迟厉霆接通电话是章丘来电,迟厉霆报了地址章丘说:几分钟就到了,您要走了吗?
迟厉霆说:嗯;
迟厉霆挂了电话说:大哥,我先过去了;
迟移民拿着钥匙准备送迟厉霆下去。
在门口,迟厉霆穿鞋系鞋带久久没有起身,之后手撑着膝盖开口说:言六月,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想,怎么死的就不是我?如果能用我换小四,不论什么时候即使是现在我也换;
电梯里,迟移民说:三,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迟厉霆突然就流眼泪了。
二十年前的今天,言六月挺着肚子来安然的病房找他,不知道是谁告诉言六月安然生了他的孩子,那时候迟铮很不好,他想着等迟铮稍微好一点再和言六月说,也许命该如此,她悄悄跟着安然进了加护病房看到了他抱着迟铮,也许是打击太大,一下承受不起这种刺激,还差半个月预产期的言律己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出来了,言六月没法打麻醉剂,孩子必须要出来,打了两针催产针,医生都没有问他保打还是保小,直接给签的是手术同意书,带病危的那种,生死不论的那种。
两天一夜,言六月牙龈咬出血她没喊一声疼,不到四斤的言律己要了她半条命,她昏迷了三天。
难怪她今天这么的不舒服,今天是真的不愿意见到他吧,要不干脆离了让她再嫁了,他也就不奢望了,可是他怎么舍得。
“那时候小六说如果死的是你,那她就把小六给我们,她陪着你死了也就两全了,但现在她活着太痛苦,死又舍不得。”
电梯开,闻言迟厉霆迈出去的右腿踉跄跪下。
迟移民扶着他起身,走到门口,迟移民开门送迟厉霆上车,车门关上的一下,迟移民说:小三,你不要在小六面前说起小四,她比任何人都痛;
迟移民关好车门转身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