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走。
“慢着,”李文霜略微斟酌,“过几日再去吧。”
——
明月当空,李夫人命秋水开窗,皎洁的月光倾泻入屋中。
“夫人不怕凉?”李怀玉正巧进屋。他脱下钴蓝色外套,向李夫人投来关切的眼神。眉宇间有几分英气,却难掩温润。
“屋里倒是闷的紧。”
李怀玉笑了笑:“夜里的凉风可吹不得,夫人怀文欢的时候受了凉,那时候可快把为夫吓死了。”
“无碍,休息时就关上。”李夫人叫下人端来饭菜,“想来夫君也累了,快吃吧。”
李夫人像往常一样听着李怀玉滔滔不绝地讲着官场上遇到的各种事情,只是今天心里空落落的。
“夫人可是有心事?”李怀玉放下茶盏,“夫人若心中烦闷,为夫陪你去庄子上散散心。”
李老夫人去世后,李怀玉就再没去过后宅,也从不过问内宅之事。
“不必了,我只是有些乏了,”李夫人饮了口茶,“上次你说的那个高丽使臣,后来如何了?”
“夫人感兴趣?那我就多唠叨几句,后来啊……”
渐渐地,连虫鸣也逐渐淡去,这个夜晚像往常一样归于沉寂。
——
“小姐,该起了,今儿有新衣裳呢。”如意轻轻地推了推熟睡中的李文莞。
“咳——”李文莞深咳一声,如意赶忙为她顺气。
李文莞瞥了一眼如意拿来的湖蓝色长裙,垂下了眼。
“穿这做甚,若是和那位撞了色,母亲怕是又要不高兴了。”
李文莞脸色略略苍白,出水芙蓉一般,弱柳扶风,我见犹怜。
如意听了这话吞了吞口水。“小姐你这就不对了,夫人待小姐的好,咱们都看在眼里呢。夫人给小姐寻医,日常也是百般照顾,”如意转转眼又说,“府里上下都说咱们夫人贤良,招别户人家羡慕的,小姐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好了,别说了,”李文莞叹口气,“快些梳洗,别误了学画的时辰。”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李文莞涂涂画画了半日,精力总不能集中,正失神的时候,猛然发现夫人站在一旁。
“母…母亲。”
李夫人笑笑,温柔地说:“画吧。”
李文莞感觉手不住地哆嗦,自己的样子一定很难看。
李夫人扶额,心想,我有那么可怕吗?
“切不可太过劳累,你还是要好好养身子,我改日再来看你。”李夫人摸了摸李文莞的头,转身离开。
如意在照顾李文莞时,一度词穷,比如说现在,就不知道说什么。
如意眨了眨眼,说:“没关系的,这就是小姐……”
呃……怎么那么奇怪呢,还不如不说。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
——
“夫人,莫姨娘来请安了。”
莫灼仪是李怀玉年轻时被同僚送进府中的。人如其名,袅娜多姿,明眸皓齿,一颦一笑间皆是魅惑,堪称风情万种。
再美好的容颜也会老去,莫灼仪渐渐不再明艳动人。李老夫人死后李怀玉也不再去她那里,莫灼仪也慢慢地改了性子。她每日喝喝茶看看书,因生育过一子一女,倒也不致太过凄凉。
李文莞袭了莫灼仪的相貌,若是身子好,也一定是千娇百媚,艳若桃李。只可惜身子不好,尽数被病容遮去。
现如今府中只剩下李夫人和莫灼仪一妻一妾。府中共四位小姐,两位少爷,大小姐李文霜是落水寻死的吕姨娘所生;二小姐李文卿,四小姐李文欢,大少爷李长歌是李夫人嫡出;而三小姐李文莞和二少爷李长铭是莫灼仪的一对双生。
“让她进来。”李夫人头也不抬。
“夫人安好,”莫灼仪毕恭毕敬,“近来后院的花枝渐大,我做了几瓶插花,献给夫人。”
“放着吧,”李夫人点点头,“无事便回吧,也不必总是来。”
莫灼仪张了张嘴,表情有些惶恐。
秋水送了莫灼仪几步,轻言:“夫人并无他意,姨娘不必多想。”
李夫人闻见桂花的甜味,有些过于浓郁了,皱皱眉。
“送去厨房。”
李夫人继续看书,大都是李怀玉带回来的讲各地风物的书,西域的歌舞,南洋的特产,还有中原的河海山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