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重逢-同性恋是病
俞冬愣了愣神,把红薯几口吃完,起身丢进垃圾桶里。事到如今,反而没有勇气见莫丞一。不知道怎么回应这句话。
不论如何,莫丞一没认出自己,莫丞一要成大明星了。
俞冬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用袖子把眼泪擦干净,冬天的风吹得眼睛生疼。眼泪黏在脸上就是又冷又疼。
“你在听吗?”莫丞一试探性地问。
“在听。那什么时间见?”俞冬说这话的时候,感觉烫嘴。
好像在问客户什么时候有空一样,他们以前要见面,天南地北的也见了,从来没问过,说见就见。
向叶香扭过头,压着嗓子说:“今晚十一点前不可能有时间。”
车里太安静,以至于莫丞一没开扩音,向叶香都听见了手机里那个男生的声音。
她稍微放了点心,至少不是女生的,公司不允许艺人谈非官方的恋爱。
所谓官方恋爱,换句话说就是炒作。除了听从公司安排的炒作恋情,其他恋情一旦被发现,算是违约。
莫丞一不喜欢被人监听的感觉。可他还是扯起嘴笑了笑,口型说了句“谢谢”。
“今晚。我想见你,十一点好不好?”
“我今晚要加班。”
不用加班,只是俞冬还没做好分手的准备。越临近分手,他心里就越酸,毕竟磨了这么多年。
俞冬上了公交车,回城。回到住了二十多年的老房子那。
俞冬这些年没有搬过家,母亲搬走了,去了乡下养老。偶尔来看看他。
不搬家,因为总想着莫丞一可能会来找他。他怕莫丞一找不到他。
俞冬给莫丞一写过信,后来陈航告诉自己,这些信送不进去的,会被他的公司拦截。
俞冬没听说什么公司这么严苛,但是转念一想,就算莫丞一收到了又有什么用呢,相隔这么远,徒增思念的烦恼。
“我可以等你。”莫丞一说。
俞冬听到这话就站不住脚,握着公交车的吊环的手一松开,随着公交车刹车,踉跄几步,又扶住了黄溜溜的长杆。
俞冬温吞道:“我会早点。”莫丞一应声后挂了电话。没问在哪见。
俞冬的早一点,就是马上。
他在熟悉的站下了公交车,走几步路,走进巷子里,巷子口有个大铁门。
家里住四楼,楼下有一排玉兰树,如今冬天就只剩枯枝。
莫丞一会记得这里吧,三年来都没变过,好像莫丞一没离开过。
俞冬裹着很厚的羽绒,带毛的帽子可以捂住耳朵,趴在阳台上往下张望,时不时哈口气搓搓手,再敷上脸。
巷子不窄,白色的灯照着。莫丞一要是来了,他可以看得很清楚。
像读书那会。
莫丞一和他确认关系那天。
莫丞一穿着短袖,广东夏天去的晚,九月多了还是热。
莫丞一在俞冬楼下,抬起头,朝阳台上的俞冬招手:“冬冬你下来!”
俞冬在阳台上喊:“我爸妈在家,下不去。”
“少唬我,你爸妈在家你能喊这么大声?”莫丞一大力地挥手,“下来!”
俞冬咧嘴笑,被他发现了自己撒谎。扑通扑通地跑下去,下最后几阶楼梯时走太快就摔了,莫丞一没反应过来,也就没接住他。
“你是傻子吗?”
莫丞一最喜欢说这句话。俞冬最喜欢听这句话。
他把俞冬扶起来,给俞冬擦擦脸上的灰。俞冬笑,在他怀里咯咯地笑,莫丞一有种抱着要下蛋的母鸡的错觉。
“找我什么事啊一哥?”这话带着撒娇的意思。
莫丞一当时比他高一个脑袋,楼梯口没有灯,只有巷子里映进来的光,被莫丞一一挡,俞冬的脸就黑成一团看不清了。
莫丞一从来不害羞。这种时候,看不见俞冬的脸,更是没羞没躁。
他就直接了当,生硬地低下头亲一口俞冬。
带着啵一声响的那种。柔软的嘴唇能发出这样坚实的声音,他稍微有点尴尬。
俞冬是被吓到了,心跳很快,嘴上却说:“得传染病啦来传染我?”
“……”莫丞一习惯了俞冬在别人面前话都说不清,头都抬不起来,在自己面前什么话都一股脑地往外倒。
他也喜欢俞冬这样。开了门是小乖乖小怂包,关上门就是捣蛋鬼。
“嗯。得传染病了。”莫丞一说,“你给治治?”
“什么病?”俞冬想,只要不是新闻上说的非典,都成。
就算是非典,也成。年少轻狂,为了一个人可以丢掉自己。
“你知道同性恋不?听说同性恋是病。”莫丞一回答,“我可能就有病。”
莫丞一来之前,没少看科普上说同性恋是精神病,年少的莫丞一没把精神病这三个字放心里。也没什么大不了。比发烧鼻塞舒服。
俞冬没听过这样的理论,也不吭声。
两个少年好像遭遇了人生一大难题。但两个人都只是假装思考一下,沉默半晌。
俞冬垫起脚就亲了莫丞一。他柔软的嘴唇没有发出声响。
俞冬从一些细碎的回忆里抽离出来。
零二年,广东刚开始闹非典,他莫丞一还是这样亲自己。不怕真有传染病。
但俞冬知道自己当时就是陷进去了,只是以前太小了,陷得不知不觉。
一陷就是七年。
七年到了,痒该止了。不切实际的等待该暂停了。
俞冬在阳台等了好久,鼻尖冻红了,开始冒鼻水。他看见戴帽子的路过就盯着瞧。
心脏悬起来又放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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