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三柴走出酒楼时,九筒正笑眯眯地站在酒楼侧旁等他,他早就知道三柴会跟出来,倒不如等等他一同去买。
“大师兄,好久不见,跟着师父出去游历,钱袋还好吗?”
三柴伸手佯装要打他,骂道:“死胖子!”
师兄弟二人嘻嘻哈哈,往贩卖糕点的街道走去。
二人边走边开始闲聊,大抵都是聊师父多么多么能吃,多么多么坑钱之类的。
三柴摇摇头忍不住抱怨道:“你说咱们师父都已修得惊神境,当是无欲无求,不吃饭也不会饿死,怎么还对吃东西这么执着讲究?”
九筒倒是不做此困惑,他回道:“大师兄,饿不饿和吃不吃本来就不是必要关系。”
“什么意思?”
三柴慢悠悠地走,他体型宽大,走起路来左摇右摆,活脱脱像个巨大的企鹅。
“就是说我吃是因为我想吃,不是因为我饿,我想吃便吃喽。”
三柴一头雾水,他记得当初细雨缠绵时他曾问过执着于给杏树浇水的师尊,有雨为何要浇水?师尊回他,想浇便浇喽。
三柴突然止住脚步,转着脸一脸认真地问九筒:“不饿为何要吃?”
九筒懒得解释,翻了个白眼说他:“呆子,就是修行修傻了你!”
三柴一脸懵懂,他觉得九筒的话和师尊的话都有些不可理喻,可那些不可理喻后面,却隐隐还有那么些道理。
二人前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这一年的游历之事,九筒看上去兴趣不大,反而是三柴,喋喋不休的抱怨着,犹如一个怨妇那般,哪里还有蜀丘大师兄的样子。
“那你跟师父出去这一年就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九筒问道。
三柴摇摇头,说:“这一回游历,倒不如起名叫枯树之旅。”
九筒不解其意,问道:“枯树?什么意思?”
三柴叹了口气回答道:“他浇水,像魔怔了一样……”
九筒还是没听明白,转头看着三柴,一脸问号。
“师弟可听过百年前有一神树,名为若木?”三柴缓缓问道。
九筒点点头,他自然知道,不仅他知道,恐怕只要踏入修行界哪怕是最低的劣骨都知道,从前有一株树,巨大无比,其根绵延几十里,此树不开花不结果,四季绿叶不曾凋零。修行者都知,若木之根能够锤炼成丹,用以提升修为,所以数十年来众多修行者前来掠夺,后魔宗现任宗主率领一众门徒来抢,占领若木,终将若木之根全数挖出,若木倒下,枯萎殆尽,化为泥土,融入大地。
三柴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地说:“那枯树,或许与若木有所关联,但我也不知有何关联。师尊每日都要给那枯树浇水,问他为何,他却从不作答,只说要等,却不知等的是什么。”
九筒皱着眉,露出憨厚可掬的傻笑,问道:“那就没什么别的有意思的事?”
三柴皱着眉,依旧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想了想,摇摇头回答:“没什么。”
九筒也没再问,他本来就对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感兴趣,既然大师兄说没什么,那便就是没什么有意思的事。
三柴没告诉九筒,他与师尊在长竹村听到了不灭冥王的消息,也没告诉他剑宗那位一先生投靠了左岭神域,更没告诉他师尊在村子里助了一个小姑娘逃跑却没有救她,不知何意。
三柴没告诉他,是因为这些确实也不是有意思的事。
有意思的事在于哪家的铜锅涮肉好吃,哪个摊子上的桂花糕糯米藕最香甜;有意思的事在于师尊今日坑了哪个师兄弟的钱,买了什么无用的破烂;有意思的事在于蜀丘十年一度招收门徒,又该有什么样儿的人前来逗乐,能不能超越六师弟当初在入院考试时出的洋相。
而那些你生我死,救来救去,轮回归路的事,确实说不上有意思,只能像缠死的线球儿一样,让人徒增其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