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赶去,才能买到成色最好的。
电视上还在放互诉衷肠的狗血戏码,他打算看完这段再出门,门铃却响了。
透过猫眼看,是一个颧骨很高的中年人,带着细边眼镜,穿着一身松垮的深灰色西装。
估摸是上门推销的,周雪荣就没有开门。只是这推销员似乎格外执着,按下门铃的频率都要透支弹簧的使用年份了。
周雪荣带着火气打开门,想要快点打发这个恼人的家伙。
门打开的一刹那,他就捕捉到了一丝熟悉。
明明是个跑业务的中年人,发际线已经摇摇欲坠,身穿廉价西装,整个人扑面而来的朴素感。
除了他的眼睛,是那样锋锐而无情。
中年男人堆起服务性微笑,说自己是保险公司的,想要为他介绍一款超值保险。
周雪荣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站了一会儿,推销员当着他面打了个哆嗦,他鬼使神差的把门拉大,示意对方进门细谈。
窗帘没有拉紧,露出巴掌宽的缝隙,夕阳的余晖顺着溜到周雪荣的耳朵和侧脸上,让他睁不开眼,又热得有点烦躁。
他正在像处理食材一样精心处理杀人现场。
走廊的地板上被他铺上了塑料布,那个头发稀少的中年男人仰面躺在上面。周雪荣摘下了他的眼镜,高举手中的铁锤,屋子里先是脆响和水声,然后慢慢变成了闷响。
白墙上的光斑从橙黄变得暗淡,敲击声终于停下了。
周雪荣站起来,看着干净的墙面和地板,所有血液和人体组织都收落在塑料布里,堪称完美。
窗外突然响起关车门的声音。他虎躯一震,小跑到客厅掀开帘子一看,楼下停着的竟是小庄的车!
而徐明朗正站在公寓门口,和小庄寒暄。
他迅速跑到客厅的电视柜前,拉开抽屉拿出一卷透明胶,将沾满组织物的塑料布和人体包在一起,再用胶带捆了一圈又一圈,把大坨的尸体藏在了客厅靠窗夹角的位置,用窗帘和盆栽遮掩着,又火速用抹布将不小心滴落在地上的几点血渍都擦干净,确认无误后,门锁突然动了。
“雪,我回家啦。”
徐明朗放下钥匙脱鞋,奇怪周雪荣怎么没来门口迎他,还寻思他是不是生病了。
“你没事吧?”
徐明朗经过走廊总能闻到一股怪味,但他没当回事,走进客厅时发现周雪荣坐在沙发前的暖炉里,睡眼惺忪的读着地理杂志。
“哥回来啦。”
还是那样恬淡的笑,嗓音有点沙哑,可能是空调开得太高了。徐明朗拿着遥控器把温度调低两度,总觉得周雪荣今晚有点怪。
周雪荣带着歉意的说,今晚还没做饭,拜托徐明朗随便下两碗面就行了。
自打和周雪荣同居一以来,徐明朗下厨的次数几乎为零。
他稍愣了一下,连说“好”,一面要绕到窗帘前的衣架上挂大衣,却被周雪荣拦下了。
“我来挂吧。”
“啊,行。”
直到面端上桌,周雪荣还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他拍拍旁边的位置让徐明朗坐下。两人吃着阳春面,气氛较于以往过于安静了些,徐明朗想找点话说,周雪荣却先开口了。
“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去旅游吧?哥不是一直都很想去冰岛吗?我最近做了很多功课,到时候赏鲸看极光都可以。”
这个话题转的太突然,徐明朗一下子没反应上来,只是说着“好”,脑子里还在想“一切结束”是代指什么?如果是工作的话,他可能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因为公司刚给他接了三家媒体的采访,加上公司有意把他往时尚爱豆方向扶持,他还得和两家杂志社还有服装品牌搞好关系,这段时间的应酬都少不了。
他还在理顺日程,就听见放筷子的轻响,他的手被紧紧包住。
“哥。你别工作了,卡里的钱够我们用的,你可以不用这么辛苦的......”
徐明朗有种强烈的不安。周雪荣虽然在笑着,眼里却有种脆弱。
那是他从没看过的表情。
手里的筷子一下掉到了地上,他死死按住周雪荣的肩膀,直视他的双眼逼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周雪荣抿着嘴唇,面无表情。
客厅里是死一样的寂静。徐明朗从来没有时间过得如此缓慢,每一秒他希望周雪荣可以推开他,否认他,告诉他这不过是他准备的一个玩笑。
可周雪荣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
徐明朗一阵心绞痛,他捂着胸口跌坐在地,双目茫然的扫视客厅一圈,然后看着变动位置的盆栽,整个人魂都被抽走了。
“人在家,对吗?”
周雪荣没有回答。
“只有一个吗?”
还是沉默。
徐明朗能感觉到恐惧和不安是怎样抽离自己的身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冷静,他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了一台机器,杜绝了一切感情,脑子里只是想着该怎么收尾。
他拨开周雪荣站起来,不顾阻拦的拉开窗帘,在看到被塑料布包裹下血肉模糊的人体时禁不住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