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自己,又像是满满。
“祝弃。”
突然,一个声音闯进耳膜。祝弃抬起头,看到一双无比清澈的、满怀关切的眼眸。
元岳温暖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正担忧地看着他。
好像从梦魇中惊醒,力量重新回到四肢,祝弃不屑地“嘁”了一声,抖抖肩膀,甩开元岳的手。
“别担心。”元岳却没有丝毫不悦,只是安慰地笑了笑,“你忘了我是什么人?找人我最拿手,你有没有什么满满贴身的东西?”
祝弃的眼睛短暂地亮了一下,随即却又黯淡下去。
他们的全部家当都被淹了,满满的零食罐也丧身于污水中,而刚才满满身上没湿,也没有换衣服。他不死心地拎出自己的脏衣服从头到尾摸了一遍,最后发现,唯一跟满满靠得比较近的,好像就是自己了。
“用我行不行?”祝弃抱着最后一丝希冀,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不是他的血亲,位置会很模糊,大约会有两到三个地点。”元岳想了想,“我们分头去找,在这里集合。”
绝境中蓦然现出一道光芒,祝弃用力点头,乖得让元岳恍惚以为自己面前的是另外一个人。
“等等,如果你找到他了,怎么通知我?”祝弃问。
元岳之前拿着的是猴子的手机,但作为重要证物,已经被他留在现场。不过对这个问题,元岳有很多解决的办法。
于是他翻出祝弃刚刚买衣服的购物小票,指尖灵活地叠出两只纸鹤,交给祝弃一只:“如果它自己飞起来,就说明我找到满满了;要是你找到他嘛,就直接带回到这里,我会知道的。”
结果比元岳料想的稍微好一点,他只算出两个位置,俩人一人一个刚好。与祝弃分开后,他用祝弃给他的钱打了辆车。半小时后,他在一片荒芜的工地上一眼就看到了满满小小的身影。
他蹲在一个小土坡边,正在哭。
元岳松了口气,第一时间通知过祝弃,便快步走过去,在满满身边坐了下来。
满满停住哭声,很明显地往旁边挪了挪。元岳非常缺乏这种跟小孩子相处的经验,想了半天都没想出该说什么,最后干巴巴挤出了一句:“你哥哥快急死了。”
满满却只是埋着头,一点都不相信他的话:“你骗人,哥哥已经不要满满了。”
“他刚才的态度不好,我已经批评过他。”元岳说,“他跟你分开,也很舍不得。但……但总有更重要的事。”
“我想跟哥哥在一起,这就是最重要的事!”满满紧紧握着小拳头,声音大了一些,“满满没有爸爸妈妈,哥哥就是满满的爸爸妈妈。如果你的爸爸妈妈不要你了,把你送给别人了,你会怎么样?!”
元岳却歪了歪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就将我送上山学法术,之后十余年,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啊!”满满大吃一惊,呆呆望着他。
“我原先跟你一样,觉得父母不要我了。”元岳笑了笑,“但后来,我就不再难过了。”
“……为什么呀?”满满好奇地问。
“不为什么,只是因为我长大了。”元岳说,“有些事情,小的时候怎么都不懂,并不是因为笨,只是因为没有经历过多少痛苦,所以就连摔一跤这样的小事,都会忍不住哭。”
“满满才不会因为摔跤就哭鼻子!”满满骄傲地说。
元岳的耳朵可疑地红了。好在满满并没有注意,只是追问道:“长大之后,一切就会变好了吗?哥哥说我年纪到了,必须去上小学,可我真不想跟哥哥分开。是不是等我年纪大了,不用上学了,就可以一直跟哥哥在一起了?”
“哦,那倒不是。”元岳说,“等长大,你就习惯了。”
满满震惊地看着他,不愿相信地大叫道:“你骗人!你骗人!”
“我从不骗人。”元岳坦然地安慰说,“我刚离开父母那会儿,据说天天哭得嗓子都哑了。但后来就习惯了,连他们长什么样都忘了。你也会跟我一样的。”
“不不不,你骗人!满满才不会忘记哥哥!”满满嚎啕大哭。
元岳手足无措,对满满突然大哭的原因百思不得其解,他还觉得自己安慰得挺好呢。正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拎着满满离开的时候,元岳裤兜里的纸鹤突然飞了出来,焦急地大幅度摆动,在空中画出一个个横着的数字“8”。
他暗暗吃了一惊,直接一把拎起满满,飞快奔向马路拦车。
纸鹤动作所传达的信息,他再清楚不过——
祝弃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