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热茶,说了些章岂平时的习惯,都是很快都观察出来的,具体的喜好却没细说。
闲聊间,仿似不经意的问了菖蒲和周至柔的来历,听说都是外面买来的,来庄家也不过小半年,这才舒展了眉眼,拿出亲手做的两副围脖、手套,“莫要嫌弃。“
菖蒲没想到还能收到礼物,欢喜的道谢。
周至柔却盯着手套背面的柿蒂纹,怔怔看了好一会儿。要是她没记错,上次章岂去宣荣堂,穿的也是柿蒂纹……这么说来,他的穿戴都是屋里人制的,不是外面采买?
用银子买买买,是极容易的事情。可章岂被家族发配到偏远乡野,差不多是被放弃了,身边伺候的还这么精心细致?
怎么和她所想的,有点不大一样?
默默的收下手套,珍珠唤了一声,沉默的王二媳妇,便安排她们去东稍间安顿。
清风苑福利极好,上岗就有工作服两套,分别是素色里衣、粉色撒花裤子,外穿的月白色长袄、藕荷色马甲以及翠色流水纹长裙。另有丁香结一对,铜簪子一根,绢花四个,毛绒耳罩一个、绣花鞋两双。
铺盖都是新裁的,内里蓄得上好的棉花,软又蓬松。
菖蒲在棉被上滚了两滚,“再没想到,我二丫还能过上这种好日子!“
“诶,谷莠,你从前过的什么苦日子?“
这个问题问倒了周至柔。
她脑中画面纠缠,一时是翼山侯府十余年的伏低做小,一时又是那几乎隔世的记忆——车水马龙的现代街道,污染严重的天空空气,还有房贷车贷巨大的生存压力。
到底哪一个更苦呢?也许活着,就是苦难的本身吧。
许久,她只是摇头。
“看你一脸苦相,怕是苦得说不出口吧,可怜可怜!“菖蒲才六岁,口吻居然小大人一样。
周至柔无语。
第二日,正式当差。
卯时起床,随便擦了一把脸,紧赶慢赶往正屋去,却得知章岂已在半个时辰前去了外院——今儿约了庄二少骑马。
“表少爷起这么早?“
“今儿特别。平时这个点来就行了。你两别丧气,外面人说岂哥儿挑剔,其实是不大了解内情。等你们呆久了,自然明白。对了,以后别一口一个表少爷了,跟我一样,叫‘岂哥儿’吧。“
菖蒲道,“那怎么行啊。周大娘说过,主子的名字不能喊!“
“一个地儿有一个地儿的规矩。你们来伺候的,也跟外边院子里的喊‘表少爷’,岂不是生分了?况且外人听了,还以为你们不是清风苑的人呢!“
菖蒲就犹豫了,转头看周至柔。周至柔没有心理负担,叫岂哥儿,又不是岂哥哥,有什么难叫出口的?
她关心的是别的——亲自考察过正房环境,才发现古人的智慧不能小看,庄家怕炭毒伤了庄家的长子嫡孙,竟然设计出一条烟道从地下通向外面。屋子里暖暖的,却没有丝毫烟火气。
一氧化碳计划,还没开始就破灭了。
失望只有短短几分钟而已。几分钟后她出了正屋,从抄手游廊的走到后院,就看到两棵茂盛得足有两三丈高的夹竹桃。
夹竹桃全株有毒,含有欧夹竹桃甙,对心脏有强烈刺激作用——用得好,正面反馈就是救命,反面就是致死了。此外,夹竹桃的汁液,花粉,包括夹竹桃燃烧的烟雾,都是含有毒素的。
离开剂量说毒性,都是废话。她丢弃了专业太久,正好回去醒醒脑,计算一下以章岂的体重,大概需要多少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