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不洵听到这话,第一个变了脸色,怒道:“你说什么?你说卫师兄是凶鬼?”
林墨皱眉,道:“阿洵,你先不要着急。”又问那桃漪:“你说,要我们替你杀了凶鬼卫君凌?”
这桃漪口称凶鬼,显然能辨识恶凶厉之间的区别。她曾当着他们的面说与卫君凌是故交,如今却要再让化作凶鬼的卫君凌再死一次?
桃漪点头:“不错。”
季宁乐也不禁问出了口:“为什么?他难道不也是你之故交?”
“有恩有仇的故交,自然是要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她说得倒简单,看上去也不像是真的与之有多少深仇大恨,但观其言语形容,又十分认真。
桃漪言尽于此,仿佛也不想再过多解释。
季朝云略一思索,道:“既如此,不若招他来问。”
林墨不解:“什么?”
季朝云并不答言,只是摘下了他的墨玉箫,递至唇边。
袅袅一曲,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正是先时陆不洵所吹奏,伏妖降魔之《天罔》。
此曲由季朝云奏来,不知道比陆不洵高明到哪里去。曲声细细,但其中浩荡灵修内气,澎湃铺张,绵延不绝,幽怨之情竟教天光一黯,可当得上那旧诗中一句浮云陈而蔽晦,令日月乎无光!
怨曲重招,断魂在否?不论生前身后,林墨都从未听过这样悲凉曲调。
而他最奇的是,这竟是季朝云所奏。
这一曲《天罔》,曾有传言是天女入梦相授,莫管是否属实,又或是他季朝云所创,都委实惊人。从来只道季朝云之为人简傲绝俗,他仗剑执箫,那剑无情,箫声也恰如他本人一般冷傲清绝;林墨上一回听他所奏之《天罔》,其音肃然带杀,妖邪震慑;却不知他如今心中有情,又所系何许人也?令他竟亦能作这柔肠百转、脉脉含情之曲调。
但见小丘之上,阴风阵阵,鬼哭天愁。那些凄惨惨的怨鬼,都是些还不及投胎转世,能为低下,难以为害活人的;季朝云这一曲,招的是卫君凌,他们只不过是被季朝云的箫声所吸引而来,又不得近这几人身旁,便围绕徘徊,哭泣怨诉那平生过往,杂杂切切,听不分明。
一曲将尽,忽觉气势惊人的邪氛袭来,与季朝云曲中内劲相的撞,彼此抗衡;各路阴鬼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鬼哭狼嚎,纷纷逃窜而去。
季朝云的箫曲不停,一念之下,秋霜剑飞出,直向那邪氛来处而去。
邪氛十分机警,掉转方向,凝为一团黑雾改而扑向林墨背后。只见黑雾中忽伸出一双柔荑,欲要拢住林墨的脸颊。
纤纤玉手方擦过他耳畔,已觉冰冷,直惊得林墨寒毛直竖,立时转身,不夜出鞘,一刀将其斩断。
断手落在地上,血如泉涌。
季朝云的箫曲已奏毕,此时自黑雾中已露出了半截身子。
那是一名少女,年纪大约与桃漪差不多,柳眉淡扫,杏眼桃腮,任谁见了都应觉她娇俏可怜,教人喜欢。
唯有林墨一看见她,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惊叫:“季季季季季季季季季朝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雾消散,那少女显出整个身形,只见她亭亭玉立,在林墨后头笑看他逃窜。
她娇滴滴地笑道:“六郎,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跑什么呀?”
林墨哪里肯信?当下跑得更快。
自向那季朝云身后一藏,林墨一面捉住他袖子作缩头乌龟状,一面怒骂:“季仲霄!看看你干的什么好事!”说好的是招卫君凌来相问,结果卫君凌不来也就罢了,倒将这邾琳琅给招来!这季朝云白有个令秋君的大名,到底行不行啊?!
季朝云却斥他:“叫什么叫?如今她是鬼你也是鬼,你还怕她?”
林墨大怒回嘴:“我怕她什么了我?我这就是一一一一时紧张!”
都口齿不清了还要装,季朝云冷着脸道:“闭嘴!”
林墨嘴都气歪了。
那邾琳琅端详着被林墨斩断的双手,黑雾从伤口处飘出,竟然慢慢地又形成了一双玉手,而断手则化作一样的黑雾,钻入地下。
双手复原,她方笑着哄道:“六郎,你躲在个臭男人身后干什么呢?快和我家去,我还等着你和我拜堂成亲呀!”
虽然面容温柔俏丽,但邾琳琅一身血腥气味,浓厚到胭脂粉香都遮盖不住,隔着这么老远也嗅得到,实在令人作呕,怕是真如那钟灵所说,已化吃人恶鬼。
再加上那句“拜堂成亲”,林墨鸡皮疙瘩都吓掉了一地。
而那陆不洵并未见过他这位凶残无道的姨母,听见邾琳琅把他师尊堂堂令秋君给划归到臭男人一类,当即翻脸怒骂:“说谁呢?你这个丑八怪!”
邾琳琅眼中的柔情蜜意都消失了。她循声而望,将陆不洵一番打量,最后轻蔑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种!先前放你们一条生路看来是错了!”
陆不洵闻言暴怒,原来她就是先前在虚相内对他和季宁乐下手的人?若不是季宁乐挡在他面前将他拦住,他就要赤手空拳地上去揍这恶鬼了。
谁料他生气,有人比他更生气。但见林墨与季朝云不约而同,飞身而起,手上一刀一剑皆朝着邾琳琅的面上劈去;那邾琳琅傲慢至极,倒也不惧,只向后一退,推掌而出,云袖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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