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季朝云却只道:“你和我说这个作甚?”
林墨想了想,仿佛是没必要特意解释一番?见季朝云丝毫不感兴趣的模样,他也只得讪讪笑道:“哎呀仲霄,我不是随口一说么!”
季朝云却不答话了,往后一靠,竟将林墨置之不理,阖目养起神来。
林墨想大约是昨夜自己睡到了人家腿上,扰了他安眠;如今季朝云既要养神,他便也知恩图报,不吵不闹。
正巧,他体内圣邪二气还未调和,若之后尚要与那邾琳琅等人相遇,倒需得先好好琢磨一番。
季朝云也没料到,这一次是当真睡着了。
原本只是不想搭理林墨的胡言乱语,想阖眼养养神,却觉这一觉睡得倒比前一夜好些。季朝云也不知自己是睡了多久,忽觉手心开始发热,半睡半醒间,又感觉周身的内力也被牵动。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的右手被林墨的左手牢牢牵住。
这人也阖着眼,不知道在做什么;季朝云便把他手举起来,晃了两下。
林墨睁开眼,道:“嗯?做甚?”
季朝云道:“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林墨以为他立刻要把自己的手摔开,忙腆着脸把那手握紧了不放,笑道:“哎呀,我刚才正在琢磨,怎么调和下我身上的阴气和你墨吟的圣气。”
结果没有。
任由林墨继续牵着他的手,季朝云半点都没有挣脱的意思;他“哦”了一声,又问林墨:“然后呢?”
“你这墨吟简直比你本人还固执,我稍微认点真它就也跟我认真,”林墨愁眉苦脸:“痛死我了!”
抱怨完,他方和季朝云解释起来。
经过一番折腾探究,林墨已经摸清楚这体内墨吟的尿性:亏它不过是个凝聚魂体的楔子,如今已经散化于他这肉身四肢百骸中,那脾气却跟季朝云一样不大好;它自恃灵器圣洁,与秋霜剑一般自辨邪祟,若只是运刀也就罢了,但只要林墨以自身能为催动诡术,它就认定林墨是阴鬼作怪,立刻也凝结成丹形;又发现林墨那自身的内丹并不肯任他辖制,便干脆想将其逼迫摧毁。
何谓物似主人形?这就是物似主人形!林墨觉得他很命苦,好不容易回到人间,得个肉身,结果面前的季朝云天天想把他气死,体内的墨吟也想把他干掉。
季朝云听完,问:“这和你拉我的手有什么关系?”
林墨傲慢道:“这就厉害了,想知道你得先夸夸我。”
季朝云道:“好,夸你。”
这语气要多敷衍有多敷衍,林墨倒也笑纳,继续说了下去:“那我就想了呀,我的阴气左右是糊弄不过这墨吟了,少不得要借一点令秋君大人的灵修之气骗骗它呗!”
季朝云不解:“什么意思?”
林墨道:“你那正经人的脑袋能想明白才怪!”说着又与他解释:“借一点你的内力,然后我假装要催动内力召那阴兵,墨吟不就要凝丹吗?这时候我就用你的内力把它裹起来,让它碰不到一点我的阴邪二气。”
他美滋滋地又道:“哼,由它边上玩去吧,别老和小爷我较劲!”
林墨这个人,从来能道会想。除了他以外,诸仙门中人谁不爱惜自己的修为一如世人爱惜性命?怕是没人会想去将自己的灵修内力当成泥来捏,还在体内凝出个什么形状。他这些话,说得如此简单,季朝云却心知肚明:林墨刚才必然是忍着痛多次试探墨吟在体内如何凝丹;不止如此,他还学了起来,将从自己身上得到的那点内力变成了锁住墨吟的壳。
他确实无愧天才之少年,只可惜那仙骨不存,身入诡道。此人如果是身在正途,必定是栋梁之才。
可惜没有如果。
季朝云平静道:“亏你说得出来借我内力这四个字……林砚之,不问自取是为窃也。”
林墨丝毫不慌,自有一肚子歪理:“谁让你醒的?你不醒不就不知道我偷了吗?我本来也就只要一点儿!咱们谁跟谁啊!一点儿不算偷!”又笑道:“怎么样?我聪明不聪明?厉害不厉害?”
季朝云道:“你聪明,你厉害。”
林墨得意极了,忽感觉季朝云浩然内力顺着二人的掌心传送了过来。
还问他:“够不够?”
林墨连忙摔开他的手:“早就够了!你这内力可省着点吧!”以后遇到什么厉害的角色,别赖说都是借给他了所以打不过。
季朝云也不恼,只道:“早够了?那你拉着我手不放?捏得我一手是汗。”
还不等林墨翻脸,他先对外头唤道:“宁乐,你们进来休息,我来驾车。”
外面的季宁乐应声,停下车马。
他与季朝云一交换,陆不洵便也要跟进去坐车,那钟灵也是一样。
林墨偏赖着不肯动。
季宁乐见林墨不出去,便笑问道:“林师叔,你怎么不出去陪着朝云师叔?”
林墨:“哎?”
钟灵认真道:“一个人赶车怪没意思的。”
林墨:“啊?”
陆不洵嫌弃道:“这里这么窄,你跟我们挤一块干嘛?我脚都伸不直了!”
林墨:“……”
他又愤怒又委屈,掀开帘子钻了出去,坐到了季朝云身旁,恼道:一个个都向着你!都嫌弃我!”
季朝云起手一鞭子抽到马身上,言简意赅地总结:“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林墨反手就想把他推下车去,季朝云自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