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出落得越发清俊懂事,季凝芳满意得很:“乖了。”
又听季宁乐道:“师叔,我将煎好的药带过来了,林师叔现在喝正好。”
林墨如临大敌。
他生平最憎饮这等莫名其妙的黑水!从来只道病了喝什么药?不如喝酒,喝死了便埋岂不正好完事儿?立刻扯过被子把自己半个身子蒙住:“什么玩意?我跟你们说我没病!我不喝药!我死人一个!用不着!谢谢了!”
季凝芳何许人也,哪里有耐心与他磨洋工?隔着被子便是一巴掌扇在他脑后:“小王八蛋你几岁人了?还跟这丢人现眼的!赶紧起来!”
林墨是头痛心里也痛,想及林惠,哄他吃个药那是何等温柔?季凝芳却是和那季朝云一模一样……他甚至觉得季凝芳比季朝云还凶,季朝云还不那么经常动手呢!这对姐弟,真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教他无话可说!
“起来!”
“我不!”
“你再不起来我就动手了!”
“姐姐别废这力气!我没事!我不吃药!”再说她分明就已经动过手了,现在还说这便宜话!
季凝芳大怒。
“不起来是吧?嫌我打你太轻是吧?林砚之你可真是长进了!我告诉你,再不起来把这药喝了,等仲霄回来,我和他一起揍你!”
“……”
真真禽兽姐弟!自己动手打了便罢了,还带对他一个伤患混合双打的吗?林墨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将自己裹得更紧了。
眼看僵持不下,季宁乐笑了,柔声道:“林师叔,这药是阿洵守着药炉给你煎的,你没瞧见,他眼睛都熏红了——”
陆不洵听见他们在里头说话,又是嫌弃又是羞。这季宁乐分明胡说八道?他眼睛哪里熏红了?立刻涨红着脸冲进来便要夺药走人:“不吃拉倒!我拿去喂狗!”
季宁乐哪里会让他把药抢去,轻巧避开,把药碗举高,笑道:“狗也不吃药呀。”
林墨也忙从被窝内爬了出来:“别别别,我喝,我喝——”
陆不洵看都不看他:“嘁!爱喝不喝!”说罢便逃出门去,还将钟灵也拉跑了。
季宁乐也不追,笑着将药碗递予林墨,又对季凝芳施了一礼,方退出去,将门颌上。
屋内只剩他与季凝芳两人,林墨贼心不死,捧着热气腾腾的药碗,对住季凝芳无声讨饶。
却见季凝芳竖起眉毛:“看我做什么?趁热喝呀!”
喝就喝!林墨苦着脸,伸出一只手捏住鼻子,将陆不洵煎给他的药一饮而尽。
“呕——”
季凝芳骂他:“没出息的鬼东西,一碗安神药就这样!”这不是喝药,倒像服毒。
眼见林墨还在惺惺作态干呕不止,季凝芳骂归骂,却还是解下自己腰上的荷包,掏出了什么东西,对林墨道:“张嘴。”
林墨乖乖听话,季凝芳喂他吃了一颗糖球。
这下林墨就开心了,倒在床上滚了一圈,心里美滋滋的:“凝芳姐姐,我是真的想你,你要信我。”季凝芳这手艺妙得很,甜蜜芬芳一如他小时候所尝,天下无人能及。
“一颗糖就把你收买了?没出息的!”
季凝芳面上嗤之以鼻,却也是忍不住笑了。
听见她如此说话,林墨侧过身来,支着下巴对她挤眉弄眼:“哎,像我这样人见人爱,还用得着要什么出息?”
“你还不消停?”季凝芳一巴掌给他扇到躺下去:“你倒是真出息了……我都听仲霄说了,我们砚之现在还会诏借阴兵呢!真真了不得!十丈内生人莫近啊!怎地,你是想连我也一齐干掉?”
林墨心道冤枉,哪里就能知道季凝芳会突然出现?但季凝芳云游天下,察觉有异状,以她那亲父都道一句的骁勇莽撞,出现在那里也没什么稀奇……何况林墨现在也确实无从辩解,想了想,只得作出一脸造作晕眩的表情:“姐姐,你这药是不是迷药?哎呀我累了,哎呀我好晕,我需得先困会——”
说完,就真的倒在床上扮尸体,紧闭眼睛一动不动,再不开口。
季凝芳恨得想把他拖起来揍一顿,忍耐再三,最后只得丢下一句:“小兔崽子,你睡!等仲霄回来让他收拾你!”
说完便也起身出去了,将门摔得山响。
林墨等了好半天,确认季凝芳当真走了,才睁开眼缝,长叹了一口气。
他瞪大眼睛,举起自己的一双手看了起来。
这双手上不久前还有新伤,现在却几乎都痊愈了,只留下一点新肉长好的淡粉色,那些疼痛也已消失了。
苦笑着握了握拳头,林墨感觉略回复了一些力气。
妈的,这还杀不了那疯婆娘,我还能有什么出息?
他苦巴巴地在心内言语,想及邾琳琅此前的说话,又想那滟九看他的一双愁目,神志迷糊间所见季超云的表情,以及梦中林惠与方才季凝芳面上的担忧……越想越是心乱,难受极了。
想着想着,那季凝芳所言的安神药却已经渐渐起效,林墨只得合上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