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远走他乡逃避追捕。自己用香头点了一脸麻子,又扮成一个道士,继续走江湖行骗。
来到天津卫之后,在一个熟人处落脚,这熟人是个开宝局的,外号“花斑豹”,开了家天九宝局,就在侯家后。后来这花斑豹给老道介绍了笔买卖,这位主顾是市政府工程局,专管维修桥梁的总头儿高守正。
高守正为人好赌,他和两个下属,在意租界马可波罗路新开的“回力球馆”赌球,结果欠下一身赌债,于是便和下属合伙亏空了桥梁维修的费用,偷偷把桥上行人桥板的材料、钉桥板的铆钉、行车路面的水泥都换了。
行人道的桥板,原来应该是泡油处理的上等红松,踩上去嘣嘣响,这样的桥板才能经得住风雨侵蚀。但老高却偷梁换柱,换成了一批空心榆木桥板,所以韩大胆儿踩在桥板上,却发出空空的响声。这不下雨还好,能撑个小半年,等他们缓过手来,再以检修桥梁为借口,把桥板换回红松木,和上好的水泥。
可谁想到天公不作美,天津卫连场暴雨,海河水位暴涨,空心榆木桥板为了省钱,做得本身就窄,桥板之前缝隙比原定的要大了不少,现在被河水长时间浸泡之后,更加缩水变形,桥板之间距离更大了,再加上铆钉不牢固,桥板外翻,趟水过桥的人,看不见桥板间缝隙过大,直接被漏到桥下,卡在桥板下淹死后,直接被河流冲走,所以在发现的两具浮尸上,才会有从下往上挫伤,那是从桥板间滑落被桥板刮蹭所致。
他们害怕事发,花钱造谣,找人散播水鬼拉脚的谣言,又东拼西凑弄了一批材料,虽然不是红松但也能充数顶一阵子,等雨一停,水刚退,就声称检修桥梁,但劣质水泥路面被河水泡过,再被阳光一照也发生开裂,所以一修再修。
本以为这事儿能搪塞过去,谁知韩大胆儿暗中调查水鬼案,这事情却不知怎么被天九宝局的花斑豹知道了,高守正经常来天九宝局赌钱,和花斑豹最熟,得知有人调查金华桥水鬼案,害怕查到自己头上,就拜托花斑豹找人想办法,想买凶弄死韩大胆儿。花斑豹找到了马天元,马天元唯利是图,一口就应承下来,这才有后来这些事儿。
案子发了,报到警察厅,警察厅联合天津县政府,将高守正一干人等定罪。韩大胆儿原本以为这些人怎么着也得杀几个,谁知马天元还没判,就死在了市局拘留所。说是吃饭噎死的,真正死因只有验尸的老苏知道,他是被人用湿纸盖面,活活闷死的。
少了主要人犯马天元为证,高守正上面有人,又花了不少钱买了条命,只判了五年徒刑,押到监狱服刑,他两个下属成了顶岗的,一人判了十年。花斑豹也找人花钱,判了三年和高守正押在同一个监区。后来这小子刑满释放又来找高大胆儿报仇,那就后话了。
合着整个案子,只死了马天元一个凶犯,这家伙还是个从犯,就没有一个真正的主犯,给那些无辜冤死的亡魂抵偿对命。没办法,那个不公道的年头儿,死几个老百姓,就跟死几只蚂蚁差不多,根本没地方说理去。
咱们再说韩大胆儿,连着破了船只倾覆案、杀子杀妻、金华桥水鬼案,三个案子,请赏报功自不在话下,反正有多少好处,所长准要占一半。
韩大胆儿分了赏钱又请客吃饭。他觉得是尤非带高宝生来才救了自己一命,于是又单独请高宝生和尤非去大华饭店吃了顿西餐。可谁都想到了就连齉鼻儿、花四儿都得了他的赏钱,他却偏偏把梅若鸿给落下了。
巴斯德化验所本来就忙得要死,梅若鸿还挤出时间帮韩大胆儿做私活儿,结果连日熬夜身体受不住,一下子就病倒了。小犹太为梅若鸿抱不平,就找到韩大胆儿家里,把他一顿数落。
韩大胆儿心中愧疚,去梅家想看看梅若鸿,可梅若鸿的父亲,因为当初韩大胆儿要退婚的事儿十分不满,所以去了也没给好脸色,韩大胆儿等了两个多钟头,却连梅若鸿的面儿都没见着,只能灰溜溜地回了家。
回到家,韩大胆儿他爹也是把他一顿臭骂,一来是因为梅若鸿挺好一个儿媳妇,自己儿子却就是不愿意娶。老大不小的不娶妻不生子,他们家又是一脉单传,每每提起此事,就气得他爹吹胡子瞪眼。
二来他爹是个买卖人,见儿子当巡警一个字儿不往家拿也就算了,还总得倒贴?就天天劝他,又不能升官发财,干脆别干了回家做买卖算了。韩大胆儿当然是表面意见接受,事后一切照旧。
人活着一辈子总有个时来运转的时候,不会总在高处,也不会总在低处。韩大胆儿他爹想让他升官发财,别说,机会还真就来了。有时候人不找事儿,事儿却总是找人。
没多久就有一桩难事,找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