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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
戚大人脑袋转了几圈,却想不起哪个有名的氏家是姓这个,只得道:
“去喊个随行的军医过来,先救醒再说。”
就是对玉牌一拿一看的功夫,那看起来已经昏死过去的消瘦男人陡然诈尸一样的弹坐起来,一把从长衫男人手里夺回玉牌,用双手攥着,近乎凶狠地盯着别人。
“戚大人!”
旁人一声惊呼。
“您的手!”
那人一伸手,也没个轻重,当即把戚大人的手给挠出了一条血口子。
“你好大的胆子!”
几个水兵“唰”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短刀,纷纷指向那个浑身滴水又不知好歹的男人。
“你可知道你面前的这位大人可是我们湘西王帐下的红人——戚大人。”
“那又如何?”一爪子挠得别人手流血的人一脸有恃无恐。
旁人见状便是提刀要砍。
“慢着!”
戚大人忙喝止了一声。
“小伤而已,不打紧。”
“咳咳……”牢牢地握着手里小玉牌的这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开始猛咳。
戚大人制止了周遭的人,略微向前一步,好整以暇地对上对方的眼底一片迷茫,静待着对方彻底清醒过来。
闵墟容落水之后没多久就失去了意识,的确只能说是命不该绝才能一路顺水而下漂流到泊水下游的湘西一带,又碰巧遇到战船下了拦网,这才被人救起。
他还没睁眼就察觉到有人正想拿他古月一族的信物,当即上演了上面这一出恩将仇报,幸好他醒过来后除了猛咳一阵又吐了几大口水之外,身上也没有什么重伤,脑子也飞快地变得清明起来。
军医来的时候,闵墟容已经想出最适合他此时模样的身份,闵墟容还没没意识到自己在湘西战船上,自然摆出了落魄书香门第大少爷戒备又忐忑地样子,甚至伸手把怀里的银钱都摸了出来,噼里啪啦往甲板上一洒,一副视钱财如粪土的高洁样子,说:
“诸位好汉,我出门在外,与家人走散了,家道中落也没剩几个钱了,这些已经是身上的全部银两,这块玉牌真的不值几个钱的,它就是我家里仅存的信物了,还请诸位壮士高抬贵手把它留给我……”
“戚大人”——戚台寅:“……”
戚台寅自认跌荡起伏二十余载的人生里,从及第高中到虞宫甲进城任刺史令,辗转逻桐混迹江湖人中,甚至得白景睚忻一言点悟再辗转来到湘西,投诚湘西王帐下,可以说是破天荒头一遭穿得人模狗样还被当成劫道水上的水匪!
他不禁低头打量了一遍自己的打扮,又瞥了一眼周遭这些光膀子穿短打壮汉,看到那一张张满脸横肉的讨债脸,又难免觉得这也不怨别人要把他当成水匪头子了。
然而就这片刻的功夫,脑袋愈发清明的闵墟容演了这第一出却演不出第二出了,因为他已经看出那些壮硕汉子行令禁止的模样绝对不可能是水匪,只可能是水军。
有些人是做军师谋士的料,可以算无遗策的决胜于千里之外,能把几十万乃至上百万兵将当手里的一盘棋来戏耍,却连一分多余的怜悯都无法外露,绝对不适合做安插在敌人内部的奸细——闵墟容恰好就是这种人。
他这短暂的一顿不要紧,甚至只要他面前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只要不是戚台寅。
可惜,他面前就偏偏是这人精似的戚台寅。
戚台寅此人要说大智大慧大谋略肯定比闵墟容差强人意一些,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世故深沉,上哄得了湛天谣那样眼高于顶的郡王,下骗得了七星派那样的江湖草莽给他卖命,这还没过几年又混到了湘西王帐下成了红人,可以说是一个将阿谀与玲珑做到了淋漓尽致的奇人。
他说的话可能十句话有九句半是假的,可别人却全然分辨不出。若是当着他的面不说实话,哪怕只有一个短暂的刹那,就足够他看出破绽。
于是,闵墟容这微微一滞,当即便被戚台寅捕捉到了明显的破绽。
戚台寅立马言简意赅对旁便的水军下令:
“此人是奸细,给我拿下!”
闵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