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阵前先锋,虽然可以短暂带领诸如重弩队那样的奇兵,却不适合率领这庞大的人数进行作战。可他既然能成为文少光的副将,定然不是寻常之辈,愤怒过后已经开始思索对策。
此时此刻,湛天谣一方虽然战局上略占优势,兵力的多寡悬殊却没有质的变化,依旧十分被动。
湛天谣从腹背受敌的群攻之中险而又险的脱出,自然已是小伤无数,唯一庆幸的是她并未受重伤。趁着沈煞惊愕时,她迅速集结了散乱的连弩队残兵,开始继续以自己为诱饵的作战。
一日后,文书与她便以无数箭矢鲸吞蚕食将近九万叛军兵力。
沈煞咬牙切齿的清点完伤亡,愤恨地看着下方战局。
憎恨与重赏让他麾下的兵卒已经失去理智,即便他更改命令让他们不要去追杀湛天谣,也已经没有人会听了。
其实,从他让传令兵说出“敌方领军为湛天谣”的那刻起,他就已经彻底落入了陷阱,他麾下的数十万人已经无可避免的被“怪物”当成十九道之间的棋子来恣意操控。这与他本身的带兵或诡道能为都无关,而是对人心贪念的驾驭。
“传令再派五个方阵出去——不!”
沈煞不知道第几次试图挣扎,却在下令途中突兀的顿住。
他虽不是精于谋略之将,却并不愚钝。
他明白再继续被逐个击破下去,就会失去了唯一的兵力优势,会被湛天谣一方鲸吞蚕食殆尽。
“全军压上!”
“哎?”
沈煞途中改变了军令,使得传令兵大惊。
“沈将军你说……全军?”
“没错,全军。”
沈煞笃定道:
“全军进攻——”
与沈煞的命令一起奔出的还有他自己。
“无论如何,也要杀了湛天谣!”
湛天谣在出阵之前就知道,此法虽然可以削减敌方人数,却不能长久,一旦被敌方将领看破攻防防用的障眼法,剩下的只是单纯的“分而食之”,很容易被敌方全军压上,继而失去作用。
而敌方显然也不是什么愚钝之人,不过刚被吞掉一成兵力就已经察觉到了。
湛天谣看见数十万大军如浪涛般轰鸣着朝自己压过来,一连下了三道命令。
“全军集合!”
“前队变后队,我来断后!”
“全军——往王城方向——撤退!”
这一天距离虞宫王城五十里处,出现了一幅神州战史里堪称奇特的一幕。
大雨笼罩下的虞宫沃野上,敌我都形成了一种近乎于怪诞的阵势。
湛天谣所率领的那方人马,一路一马当先的朝着王城方向疾奔。
沈煞一方被拉成了一根细长条的绵长队伍,死咬住他们队尾的湛天谣。
在沈煞一侧还有一支弓骑兵,一路策马追击叛军同时,不停用箭雨来削弱着他们的人数。
而沈煞此刻已经因为之前的骗局而恼羞成怒,成了一条疯狗。他紧紧地咬住湛天谣,无论折损多少人马也不肯下令停止追击——这其实在他麾下被虞宫王的项上人头蛊惑开始,就成了他唯一的胜机。
五十里,刚好是骑兵急行军一日的长度。
入夜十分,二者虽然都距离王城只有三十里了,却是截然相反的情形。
虞宫一方因为全是骑兵,急行军起来快速整肃,并没有多少人掉队。本来就步卒多过骑兵且不够整肃的叛军,因为一心想杀掉湛天谣,根本顾不得其他,导致骑兵和步卒脱节,阵型彻底溃散。而他们竟然在这般七零八落的情形下,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被湛天谣引向虞宫王城,就这么无知无觉的跟着疯跑了一整夜。虞宫的轻骑兵却以骑兵的撤退方式,轮流以一支人马为饵,其他都在抓紧时间饮食休息。
与连战两昼一夜、没有阵型、没有休整过的疲惫叛军相比,虞宫一方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即将迎来天亮之后的第二轮短兵相接。
虞宫,王城。
居忠先是竭尽所能的口头挑衅了姚说易,又暗中加固了除他在的南门之外所有王城门。
姚说易此人的确极其能忍,可却不代表他心下不会计较。蜀地的兵马本就在居忠手下吃过亏,现在经过如此这般地挑衅,自然迫不及待想攻城,可他同时又忌惮于居忠的实力,必须忍下这一口恶气。
姚说易在沙盘上胡乱发泄了数回,脑中拟出数十种破城后居忠的凄惨死态,这才平静下来,下令进行了分兵。
他把大部分的兵力都调往居忠所镇守的南门以外的城门,形成一个南门只留两万兵力,其他门各六万兵力的奇特布局。
如此,姚说易与居忠相互算计了第一个来回。前者在佯装被气的跳脚,当即下令攻门,后者则挑衅过后稳稳接住并不激烈的攻势。因为他们彼此真正的兵力配比相差无几,以至于没有重兵驻守的南门挡下了被没有重兵的佯攻,加派了人手的其他几门也抗住了猛攻。
双方人马一直战到天黑之时,双方互有折损,而虞宫王城的大门,竟然一扇也没被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