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个地雷,还炸不到她的衣角,到头来全得我自己扛了。
我觉得自己又可以开始哭了,但这次我心里也有点数,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过关。
蔡总很是开门见山:“你害公司丢了客户,明天你也不用来了。”
“蔡总,我觉得这件事之所以会发生,是有人性的弱点和市场经济发展到现在的历史必然性的。所以不能完全算作我的责任。”
这个蔡总不一定比钱小雅脑子清楚,但一定不会比钱小雅更吃眼泪那套。我得先说到他怀疑自己,然后再哭得钱小雅帮我求情。为了成功留下,狗屁膏药我也得贴出智商和演技来。
“你别瞎扯一些不相干的,公司因为你遭受了损失,没跟你索赔就不错了!”
“我怎么让公司遭受损失了?”我睁大因为委屈蓄满泪水的眼睛,倔强地不让泪珠流下来。
“蔡总您总掌部门的大方向,工作推进却没有我们下面的员工清楚。石总这个客户对整个部门工作的拖累程度,简直就好比一锅好汤里的一颗老鼠屎啊。要不是被我这么搅和一下,他还窝在锅底装济公丹呢!”
“怎么回事儿?你说清楚,石总给我们分活赚钱,怎么就成拖累部门工作了?”
“所以我跟您说,人性的弱点在石总身上,体现的尤其突出。我们受过市场经济教育的理性人都知道,劳动力是稀缺的资源,要进行最有效率的配置。大家也是遵循这种秩序,参加工作自力更生的。但相安无事的时间久了,偏偏就出现了石总这种,从骨子里爱贪别人便宜的不理性人,简直是枉顾市场经济规律!”
“够了,说重点。”蔡总的耐性比起俊翔哥来真是差远了。而那逝去的人啊,将会成为我永远的怀恋。
“本来嘛,我们出于公司争取做到最好的理念,对客户那是有求必应。但石总就得寸进尺地极尽甲方的淫威,根本不尊重我们的劳动成果。稿子随着他心情改,但他的心思比特朗普还难猜。而且出东施的钱想嫖到西施……”
“说什么呢!”钱小雅就爱打断我说话。
我撇着嘴:“反正,公司养着我们去给石总那样的客户服务,我都担心公司光人力成本就赔到破产。有这个时间,我们还不如解放出来开发一些潜力客户。”
“她说的情况是真的吗?”蔡总似乎浸了一些油盐。
“确实有的,维护石总这个客户的性价比不高。”我就知道,虽然石总是蔡总一起混了半个月夜总会才开发来的客户,但钱小雅一定也不会有实话不说的。
“但即使这样,也要钱组长跟我反映,由部门出面处理。你现在气走石总的不当的行为,等于是在行业里给公司抹黑。公司是再容不下你了!”蔡总果然手黑啊,还是想把我一巴掌拍死。
我又得委屈了:“蔡总,钱姐,我请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份工作,他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然后,怎么重要呢?当然不能说,不利于我像哈巴狗一样守着钱小雅给她寻觅良缘,影响到我红娘大业是否能圆满成功。
“呜呜,我孤身在这个城市打拼,无依无靠,也没人关心,幸亏来到公司这个大家庭才能体会到一点温暖。公司就是我的家,同事就是我的家人。如果连这里都没办法呆下去了,我真的不知道这世界对我还有什么意义……”不知道说的是不是够重要,以至于够严重了。
“你可不要瞎想!工作流动是职场的一种常见现象,不要夹带太多私人情感。”蔡总马上就不敢瞪着我了,连眼神接触都能免则免:“而且,我们又没有怎么着你!”
“傅小心,夸张了啊,不至于上升到这个高度。”钱小雅轻咳一声,见蔡总没出声,就又说:“石总这件事情不能都怪你,我也有责任,对上没早沟通,对下没安排好。这次咱俩一起小惩大诫吧。”
我面上感激涕零,心里忍不住感慨,小雅啊,你可长点心吧,你这个心软劲儿,以后还不得不少吃我的亏。
蔡总哼一声,又瞪了我一眼:“年中奖全无,再扣一个月工资。小雅,你也是,把组员看紧点儿。”
“蔡总说的是,我下个月的工资充给咱们部门当活动经费。”
蔡总再哼一声,心满意足地踱步离开了。
钱小雅跟打量怪兽一样,对我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地研究了一番,啧啧直叹:“挺正常啊。”
然后,又喃喃自语一阵:“我们公司也够不上配商业间谍那咖位。”
再一次跟我确认:“你现在是垃圾二代体验平民生活?是要吃要喝要租屋吧?是靠自己赚钱活养自己吧?”
“是是!”高频率地上下波动,我的脖子都快颠断了。
“那你还一而再地不带脑子,再而三地不知道反省!”钱小雅猛地一声狮吼,吓得我小心脏抖三抖。
又听她磨牙嚯嚯地道:“大家出来工作,就是干活拿钱!你以为我除了上班就是加班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因为我家里有一堆人要养,我要让她们物质充裕精神富足!谁要是不长眼,非当那拦路虎……”
“那你会……怎么样?”
“那就,我死你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