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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佑安吐掉口中泥沙,也没多想,只是怒道:“用你管?”
老者撇撇嘴,并没有抬脚的意思,懒得费车轱辘话,便挑明了话头直接说道:“你和寒音那小子什么关系,他人呢?”
“哎?”听闻老者提到裴户奴,杨佑安忽然一阵大喜,怒气全消反倒多出了几分他乡遇故知之感,大咧咧拍着地面笑道:“原来您老认识我媳妇啊。”
“什么媳妇,什么乱七八糟的。”老者眉毛跳了跳,脚下用力,“你给老夫好好说话,不然你信不信老夫踩碎你的脊梁骨?诶,妮子你莫要乱动。”老者抬手指向提掌而来的湘雪,“老夫一怒可不一定做出什么来。”
“行行行,您老别生气。”杨佑安快要被踩吐了,摇手求饶道:“这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您先让我起来行不行?”
老者眯了眯眼睛,“你先告诉我寒音这小子人在哪儿?”
“他……下落不明。”杨佑安道。
“是下落不明还是生死不明?”老者追问。
杨佑安咬咬牙,道:“下落不明。”
老者闻言默了片刻,伸手扯过杨佑安背后的长剑,这才抬起脚,说道:“你起来吧,顺着两棵树外的小路一直走就可以下山了。”
杨佑安从地上爬起来,一身华贵的衣袍沾的满是尘土也顾不上去拍打,立刻决然道:“我不下山。”
老者却把这话当成耳旁风,专注地握剑在手,目光如水,古朴长剑不需敲打便已是嗡鸣不止,那声音苍凉悠扬,竟让人听来有种远归还乡之感。这把剑近年虽然一直在裴户奴的身上,但实则真正的主人是这位老者,昔年他仗剑独行万里,活过也死过,传下一段佳话,只是随着他的归隐,这些往事便尽付尘埃里。
杨佑安就算再没心没肺瞧见此景也是一番敬畏,恍然大悟道:“原来裴户奴,啊不,裴寒音的剑是您教的?”
老者歪了一下头,眼神柔和地看着手中长剑,不无感慨地说道:“是我教的,可惜他没有学到真髓,到头来只有杀意没有剑意,这样下去早晚吃亏,坑了他自己也会坑害别人。当年老夫本想将他一杀了之的,只是惜才,舍不下他那身武学天赋,所以就让他带上有着致命破绽的剑术下了山。”老人顿了一下,望向杨佑安:“小子,他到底惹出什么乱子了?”
杨佑安面色平静顺和,其实心里暗暗叫好,直感慨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天生脸皮就比一般人厚的他,当下就决定赖在这其貌不扬的老者身边不走了,此时转了转眼珠大言不惭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况且天已经快要黑了,不如我们今晚先借宿在您老家,晚辈慢慢给您讲。”
老者冷笑一声,瞥了湘雪一眼,那目光弄得湘雪毛骨悚然,果然听这老者再度说道:“我那小破屋子可就一间屋子,晚上空拍还是得要这妮子暖床。对了妮子,我看你也是块练武的材料,掌法生风颇有造诣,不如你就跟着老夫待在芙蓉山吧,总比跟着这么个怂小子行走江湖强,你看他那个怂样,指不定哪天就稀里糊涂让人杀了,到时候还要拉上你,多亏啊。”
湘雪恶狠狠地盯着这好一阵儿坏一阵儿的老头儿。
杨佑安颇感无语,却也只得跟着和稀泥,挡在湘雪的面前,嬉笑道:“老前辈,这事儿以后再说行不行,您看都这么个时辰了,咱先回吧,爬了一日的山我都饿扁了。”说罢转头向湘雪挤眉弄眼。
湘雪撅着嘴,有点儿不情不愿,小声道:“我也饿了。”
老者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猥琐笑意,这才道:“成,先跟着我走吧,不过妮子,这山上大冬日的没啥好吃的,等到夏天的时候老夫给你弄些蛇啊野耗子啊熊掌啊之类的给你尝尝。”
湘雪把脸皱得像个小包子,杨佑安却在一旁幸灾乐祸笑个不停。
二人跟着老者一路向山林深处走去,直到天幕深蓝,几颗稀疏朗星出现之时才来到了一个茅草屋面前。茅屋内有一点烛火光芒,屋前有一片用树枝围出的平地。即便是昏暗夜色下,也可以感受到此处的开阔视野,环顾一周,再没有比此处更高的山峰。
“这儿就是芙蓉山的最高点?”杨佑安好奇地问道。
“嗯。”老者忙着把柴火点燃,只是冷淡地应了一声。
平地外不远处,湘雪和面前坐着的一条似狗似狼的畜生大眼瞪小眼。
老者好不容易才把今日捡回来的那些柴火点燃,又把几颗土豆插在树枝上塞到杨佑安的手中,转向湘雪说道:“妮子,你不用怕,那狼是老夫训过的,不会咬你。”
湘雪倒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退后几步,用颤抖的声音问道:“狼?”
“这深山老林的,狗不顶用,狼崽子才能管事。”老者道,边说边毫不避讳地解开裤子对着一棵树放水。
虽说夜色下看不清什么,湘雪也是满脸嫌弃地撇过头,背上灰白的成年公狼懒洋洋起身甩了甩脑袋,在湘雪的脚边嗅了嗅。刀光剑影都不怕的湘雪此刻咬着嘴唇脸色煞白。
杨佑安没太在意旁边的两人一狼,专心地烤着土豆。往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他哪里做过这等事儿,直挺挺地把土豆往火堆里戳,戳了没一会儿功夫,土豆没怎么样呢,火堆先灭了。
刚刚放完水的白胡子老者一阵气愤,对着纨绔不顶用的家伙毫不留情地捡起个石子儿掷过去,大骂道:“你小子笨手笨脚的还能干什么?”
石子儿极为精准地打在了杨佑安的额头中央,疼得他极为凄惨地哎呀了一声,弄得湘雪都不知道怕了,转回头来噗嗤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