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挖泥巴的时候偶然说了句‘顾烛阴提剑归来’,也不知是童真戏言还是一语成谶。这话后来传到了纪掌教的耳朵里,他竟下令要捉拿老夫的孙女,老夫这才带着她连夜叛逃出参合教,而老夫这孙女此后也再也未提过顾掌教的事情,每次问她的时候她都像现在这样把嘴抿得紧紧的。”
柳秦川淡淡感慨了一句:“早慧通灵,倒也是一件极其辛苦的事情。”
梁沉只是笑笑,继而转了话题问道:“柳谷主怎么没在苗疆打理逍遥谷,反倒不远万里来了西域?”
柳秦川揉了揉自己的耳垂,带着天生的媚态嬉笑道:“不怕梁伯伯笑话,我是趁人不注意逃出来的,逍遥谷整日拘着我,太不痛快,所以我就决定出来玩玩,一路游玩一路占卜,不知不觉就到了这里,而且卦象上说我要在这里等一个人,等我见到那个人之后再考虑回苗疆的事情吧。”
“哦?”梁沉有几分惊讶,“什么人会值得柳谷主在此等候?”
柳秦川微笑着摇头不语。
梁沉识趣儿地不再刨根问底,只是说道:“进入玉门关以后,老夫便要与柳谷主道别,继续去中原寻血养琴胎了,至于老夫的行踪,烦请谷主……”
“您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柳秦川道:“梁伯伯也知道,我和纪玉山自小不和,他想要的东西我还偏偏就不让他得到。”
梁沉和善一笑,颔首道:“多谢柳谷主。”
“您先别忙着谢,我还有问题没问完呢。”柳秦川露出一丝狡黠,直视梁沉的诡异重瞳,道:“梁伯伯,这世上真的只有顾烛阴才知道那枚传国玉玺的下落?”
梁沉微微怔了一下,继而极不符合长者身份地拱手一辑到地,道:“柳谷主,告辞。”
柳秦川撇嘴望着梁沉决绝的背影和频频回头的小红衣,气鼓鼓地嘟囔了一句:“老东西,忒小气了。”
柳秦川转身走入玉门关,关内商队络绎,使者往来不绝,比关外要热闹不少,柳秦川在关门附近选了个相对僻静的客栈歇脚。这间客栈的老板圆头肥耳,模样憨厚,但也免不了向这紫衣姑娘的漂亮脸蛋上多瞄几眼,晚饭时还特意给她多加了两道肉菜,殷勤地亲自端到她的屋子里,唠叨着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他解决,结果还未说上几句就被他横眉立眼的老婆揪着耳朵拽了出去,那妇人临走前还回头狠狠剜了柳秦川一眼,简直把她当成一只狐狸精看。
柳秦川一笑置之,阖门落锁,捧了一只蜡烛到窗沿旁坐着。
玉门戈壁辽远壮阔,白日与夜晚的温度差距很大,晚风吹得柳秦川手中蜡烛的烛焰左右剧烈摇晃,柳秦川左手持烛,右手弯成半弧形拢在烛焰上,暖黄烛光映照着她右手两指间夹着的一根银色骨钉。骨钉约有一指长,绕其四周刻着细密精致的八卦图文,这是已故的上一任逍遥谷谷主柳墨留下来的,柳秦川一直将它带在身边。
盯着那根骨钉发了会儿呆,柳秦川轻轻叹了一口气,回忆着今日偶然见到的琴师梁沉时也就想起了曾经听过的一些关于参合教的风言风语:
据说顾烛阴得到了上古奇物传国玉玺。
据说那玉玺是被北燕灭国的大魏皇帝南逃时献上,以求顾烛阴庇护的。
据说大魏皇帝逃至参合教时还带了个刚满月的小太子。
据说献上玉玺没多久,大魏皇帝就诡异暴毙。
据说参合教因顾烛阴私藏传国玉玺而起了内讧。
据说掌教顾烛阴在内乱中被砸了一剑。
据说顾烛阴没死。
这些风言风语传了很多年,并没有亲历过这些事情柳秦川不知这些言语是真是假,但她却知道纪玉山这些年确实是在不断打探那枚传国玉玺的下落。柳秦川想不明白纪玉山为什么要在一块玉玺身上费这么大的周章,也想不出那玉玺到底有什么玄妙之处,只是觉得近些年纪玉山的所作所为越来越荒唐。
收回思绪吹熄了掌上捧着的蜡烛,只迎一片月光洒入屋中,柳秦川懒懒靠着窗沿,隐约可听得见屋外喝酒划拳的人语响动和泼辣老板娘嗓音尖利的骂语,她弯起眼睛笑笑,捻着指尖骨钉轻轻道了句:“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