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蝉鸣声喧嚣的晚上,就像现在这个时分一样。
那一个晚上的我特别不安烦躁,连圣灵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于是我第一次违反了父亲在教会里一直所定下的戒条,在午夜时分离开了我的房间。整个修道院里寂静得彷佛只有我一个人,因为没有人愿意违背神父在这十几年以来所建立维护的绝对命令。
然后我就这样一直神差鬼使地走到了地下室。
爸爸!我看着站在地下室的男人正在试图召唤甚么东西出来。他站在一个发光的魔法阵上,他身上的神父袍被一道又一道在狂飙肆虐的气流所掀起。
也许在这座小镇上有不少人认为父亲只是一位有威严但又仁慈的神父。
但我从小就知道我的父亲骨子里是一个邪恶叛逆的人,他可以为了知识和力量而不择手段,他比任何人都聪明谨慎,他是一头被主所驯养的狼。
他彷佛根本完全听不见我的声音,正在跟其他看不见的东西交流。当我抢夺他手中的书籍,他才忽然有了反应。父亲那双原本还到我后,他轻声失笑出来:我的儿子,我怜悯你的无知。
——把它交给我!
我的背部重重摔在地上,痛得连我整个人的大脑都空白了一片。正在纠缠争夺着那本书的我们一起摔在地上,他只是压低声音俯身对我催促威胁道:快些给我,没时间了…...
我仍然死死地抓住那本书不放,我知道只要我一放手就会有超出预料的事发生。
似乎是为了刺激我,已经开始焦虑地在喘息的父亲有些疯狂笑道:你以为你在信仰甚么——你以为你是在追随我的脚步?
不,你根本甚么也不明白,我当年究竟在那里看到甚么,我又为了这一天潜伏了多久。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也加入进来了,但他们一定不会告诉你这个宗教背后究竟是甚么吧?
他已经放弃了直接抢夺我手中的书籍,反而开始抬起双手用力地掐住我的颈部。我呼吸不了,但对方口中的话才是真正更令我窒息,我死死地盯住他的眼睛。
我的父亲,他是过来当卧底的?
当年那个抛弃了我跟母亲也要追随主离去的男人……
像我这样的人怎可能会生下一个像圣人般愚蠢的儿子? 这样就只能证明你的骨子里跟我一样善于伪装。他忽然流露出有些傲慢自负又冷酷的表情,残忍邪恶地道:我亲爱的小羔羊……说真的,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自投罗网地跟过来,而事实也同样证明你就是过来拖我的后腿。
你知道这两年以来,我为甚么在一直装作不认识你,甚至把你调到偏远又吃力不讨好的岗位吗? 不!你甚么也不知道——你只是想要像一条小跟屁虫般跟在我的身后——你知道你多么碍事吗!
他们只是在试探我,哪怕我已经为了进来这里付出了十多年的时间来表明我的忠诚。你该庆幸你足够愚蠢虔诚,令他们觉得你绝对不会背叛他们般放心地把你交到我的手上。
黑色的……残影……
我的眼前一阵发黑,全身的力气在疯狂地流失。我原本死死地抓住书的手无法控制地缓缓松开,我模糊地感受到有甚么摔在旁边的地上,但是那个一直压在我身上的男人仍然死死地用双手扼住我的颈部。
唔、唔!!
身体开始因为濒死缺氧而在抽搐,大脑已经充血得快要膨胀起来出现刺痛感。但很快,这种感觉就显得平静得不可思议,就像有另一个自己在冷静地等待死亡,又像灵魂已经完全被分离出来在注视着自己的身体。
我的眼睛看到有一堆人在围起来的残影片段,似乎是在举行祭祀活动。我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它就像不适合的频道信号一样令接收到它的大脑有些崩溃。
耳边偶尔夹杂着那个男人的叙述声,我觉得自己的大脑也快要被搅成浆糊了。
哈啊、哈……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猛然从这种交流状态之中脱离了出来重新回到身体里。劫后余生的我重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我的身体瘫软在地上完全爬不起来。等到我终于缓过来时,那个男人和他那本一直那么执着的书早就已经不知所踪。
少女的声音在我头上响起:你看起来很狼狈,神父先生。
我用手摸索着地面爬起来坐在地上,我拼命地按住胸口咳嗽,过去所有信念崩溃的冷静痛苦、不敢置信和混乱。忽然有一只冰冷滑腻的手摸上我的脸,我茫然地抬起头来。
我不知道她是谁,我不知道她为甚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我仍然忍不住用手捂住额头,眼睛死死地盯住地面。我的呼吸在颤抖,她的手在缓缓摸着我的脸,忽然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的过往,我知道你的名字,我从你一出生开始就已注视你。
我跟他做了交易已经很久,他召唤了我。但很明显,你比你的父亲更适合。
然而,衪选择了我。
我需要真相,所以彷佛在迎接着甚么般,我一步步地朝他走过去。
救我……
我的父、我的主……
怜悯我的软弱,救我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全是你的,直到永远。
最后我在已经被绑在椅子上的他面前跪下来,低头用额头贴在他的手背上缓缓低声道:神父……我要告解。
他似乎在冷笑地看着我,哪怕我没有抬头也能感受到他嘲弄的视线。
你确定要向我这位神父告解吗? 忠诚的羔羊,父亲的儿子,你眼前的可是一位该被放火烧死的异教徒。
是的,唯有你才能解除我的疑问,请你接纳我的告解……
你难道是在恐惧? 我的这位小圣人。
从来没有停止。我低声道:父亲,你对我的怜悯太残忍,你所告诉我的一切都违反我的认知,而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那么你就应该放了我! 因为你无法做到的事,我能做! 连你虔诚的信仰也无法停止你的恐惧吗? 还是你真正所恐惧的是你的信仰本身?
他再次用那种冷酷的语调道:
我用了十几年时间才布置好的东西都毁了,你现在一定很高兴。我愚蠢的儿子。
不,神明向我下了启示。我抬起头来望着他,慎重地回答。他立即嘲讽道:你竟然管它叫神明? 没想到你的无耻善变跟你的父亲一样,我还以为你只不过是一个可爱听话的乖宝宝,怎样? 你已经跟它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和身体没有?
不是你召唤的那位,是我们的那位。
不可能……父亲他的表情变化了一下,他额上冒出冷汗尽量冷静地道:衪已经离开了很久。
衪说,,你忘记了自己的初衷。而你所追求的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就存在。文明的兴衰已注定,你的执念无法改变甚么。
…………
……
医生不耐烦地说:你究竟在他她妈的说甚么? 直接给我说重点。
愚蠢的外道。
我们这个文明……我开始耐着性子对他解释道:在很早之前,曾经被外星的高等文明用宗教名义接触过。那个时候,宗教雏形已经在地上发展起来,他们借用其中之一个来显圣。
教廷内部有不同的流派,残存下去的其中一支就是当年曾亲自接触过他们的。
在二十年前,那个文明又再次出现,想要联系当年的旧部。而我的父亲,当年还是青年的他偶然听到他们的呼唤,第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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