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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王济悬沉声道,“臣职掌太医院多年,未曾想,竟对新入学徒疏于管教,致使他们受前朝言论蛊惑,借医治之名,行诽谤之事,臣……臣真是愧对圣恩!”
柏灵忽然笑了起来。
少女的轻笑在这剑拔弩张的大殿里显得无比刺耳,众人的目光一时都从柏奕身上离开,转向柏灵。
“狂悖小儿,你笑什么。”王济悬看向柏灵。
“到底是谁在目无君父,谁在妄议圣躬?”柏灵浅笑着开了口,“我们心里都清楚,只怕是王太医自己不太明白。”
王济悬嗤了一声,“你不要以为,现在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就能混淆视听。”
柏灵脸上的笑容转冷,“王太医,你真的打心底里,视皇上为君父,是真龙天子吗?”
“你——”王济悬怔了怔,“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这些兔子的病和死到底是不是水银造成的,证据已经摆到眼前,结论自然再清楚不过。”
柏灵语速轻快,她目光带笑,完全没有给王济悬插嘴的机会。
“但今日,我父兄和你的对峙全是围绕小皇子进行的,小皇子才将将出生六个月,受不得水银这等天下奇珍有什么稀奇,你竟然为了自保,把皇上拉出来当你的挡箭牌……”
说着,柏灵望向建熙帝,温声道,“水银也好,硫磺也罢,不论这些东西对普通人会造成多大损害,皇上是真龙天子,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直到这一刻,柏奕才真正听明白了方才到底是在吵什么——他竟是忘了,在历朝历代苦求长生的帝王眼中,水银从来是一件圣物。
它在单质态时是世界上唯一能够流动的金属,与硫化合后,更是呈现出血液一般的鲜红色,所谓服金者寿如金,人们都愿意相信这种奇特的特性能够将人带向永生境界。
柏奕如堕冰窟一般,后颈沁出了冷汗。
一旁的柏灵又垂眸笑了笑。
“某些人口口声声喊着君父,可遇到事情,竟连这一层最基本的道理都想不通,我们明明在说小皇子受不得掺了水银的药,你便要把这件事和朝臣反对陛下求长生、炼丹药的事联系起来,攀咬我们……
“你猜皇上会不会上你的当?”柏灵歪着头,轻声说道。
“这怎么是我在故意攀咬,你们分明——”
“够了,”建熙帝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几分,但依旧带着明显的不快,他漠然地看着柏奕,声音依旧冰冷如霜,“柏奕。”
“微臣……在。”柏奕的视线落在地面,低声答道。
“你是这么想的吗?”建熙帝问道。
柏奕艰难地抬起了头。
父亲和妹妹就在身侧,和他们的安危相比,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无关紧要。
他没有看任何人,兀自低声道,“是……皇上是真龙天子,即便服用水银,也……”
不会有事。
这四个字,柏奕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建熙帝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也什么?”
柏奕重新调整了表情,眼中仍是像先前一般,无神中带着些许浑噩。
“总之,不论我的家兔实验最终结果如何,都不能用来解释皇上的玄修,那等玄奥境界,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够参悟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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