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婆子愣在那里,但都没有动。
郑淑临走时有过吩咐,不论这边发生了什么,都得先压着。且不说今日贵妃心情大恸,已经伤心得晕厥了一次,就是在往常,郑淑也绝不允许下人们把什么恼人的事情往贵妃眼前送,以免娘娘牵挂起来,心情更加郁结。
众人都进退维谷,一时僵持在那里。婆子们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柏灵,见她脸色还是和和气气的,没有半点恼怒的样子,更是迟疑着拿不准主意。
于是这半晌,竟是没人说话,也没人敢轻举妄动。
金枝仍旧面色如常,但站在金枝身后的几个储秀宫宫女脸色就明显有些发紧了——屈贵妃一向是个息事宁人的主,所以趁着贵妃不在的时候在这儿闹一闹,她们是没什么顾忌的。
且不说这些承乾宫的宫人们没胆拿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去给贵妃找不自在,就算这些人真的跑去和贵妃说了,屈氏菩萨一样的人,肯定也是从宽处理,压根儿就不会有什么后果。
但要是传到咸福宫宁嫔的耳朵里,那可就真的不一样了……
金枝仍是笑着,上前道,“柏司药这是说的哪里话?哪有人闹事?不过是某些个没眼力见儿的下人不会办事,才把好端端的一场见面给搅了局——”
柏灵往后退了一步,像是生怕被金枝碰着了自己的衣服,“那就请金枝姐姐自己回林婕妤那儿去领罚,我们承乾宫不给储秀宫调教下人。”
一旁几个年轻的宫人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婆子们皱紧眉头,抬起手就作势要打,但也只是瞪着眼睛把这些不懂事的年轻宫人撵了下去,然后扬眉吐气地站在柏灵后头,一副看笑话的样子望着眼前的金枝。
金枝的脸这才略略有些烧起来,但好在夜色浓重,谅旁人也看不出什么来。
她沉住一口气,仍是皮笑肉不笑地晃了晃自己手上一个盖着猩红色绒布的包袱,仿佛没听到刚才柏灵的揶揄似的,双目盈盈地往前凑了一步。
“哎?柏司药哪来这么大火气,老话还说伸手不打笑面人呢,我们今日可是给你送礼来了,柏司药就没点容人的肚量?”
柏灵也笑了一声,像是完全听不懂金枝话里递来的台阶,只是冷声道,“什么伸不伸手的,这种小打小闹的把戏多没意思。你们要闹,那我们就往上头闹,往大了闹,把天捅破了,才好叫你和你主子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话说得金枝心中微微一颤,只觉得眼前的柏灵口冷心冷,话里话外全都是刺。她轻哼了一声,“这话说的……我们怎么会不知道。柏司药可厉害着呢,今日一言不合就去司礼监堵门的事,只怕是已经在这宫里传遍了——”
一旁青莲皱了眉,又拉了拉身边胭脂的袖子,“什么堵门呀?”
胭脂屏息凝神地望着眼前柏灵与金枝的对峙,哪有闲情来给青莲讲这个,不甚耐烦地将衣袖从青莲手中抽出,皱眉“嘘”了一声。
青莲只得闭了嘴,继续听,继续看。
“……总之,今晚我来,就是来替我们娘娘给你传个话,我——”
金枝还没有说完,柏灵再一次打断了她,“你要传的话里包括刚才那些阴阳怪气的讥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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