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本科时倒背如流的文本,换成人话来说其实并不难理解——当一个人面临着不可避免的偏误可能,不得不两害相权取其轻时,宁可“纵虎归山”,也不可“错杀三千”。
漏过了“虎”固然可惜,但人总有千百种方法去进行再验证与再捕捉,但如果发生了误杀,将错误的结论当作正确的来执行,那么后续的所有努力,都有可能因为这一次的行为而完全失去价值。
诚然这只是一个应用于书面的统计规律,直接将它延伸到现实之中大概是件无比荒谬的事,但柏灵看着这一小段的文稿,却忽然感觉自己在这场艰难的左右互搏中找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支撑。
在直觉与证据所指向的不同方向里,她最终还是带着几分不安地选择相信前者。
但也可能根本不是什么直觉——
可能她只是不想看见这两姐妹在事情未确凿时,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殒命;
可能她只是做不到把心硬下来,以即便牺牲无辜者也在所不惜的决心来防微杜渐……
又或者这根本是刻在她骨子里的,某种现代性的软弱?
柏灵不确定,但人很奇怪,一旦做出了选择,接下来应该做的事就一件一件地浮上了心头。
门也在这时响了起来,是下人们来传她去正殿回话。柏灵应了一声,简单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昨晚的所见所闻,最后一次看了看手里的文稿,快步走了出去。
……
正殿里,屈氏已经换上了一身轻便的夏衣,也不似从前一般躺着浅睡或是发呆。宝鸳坐在她的脚边,手里正缝着一条新的衣裙,屈氏靠在软枕上看书,不时低头看看,说一两句建议让宝鸳调整。
郑淑此时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端来了去皮的水果,将果盘和竹制的小签放在了屈氏手边的矮几上。
在她身后,跟着充满了困意但强忍着没有打呵欠的柏灵。
等屏退了左右的其他宫人,屈氏忍不住笑了起来,“卷籍司里到底有什么好东西,竟是能让你在地底看上一夜啊。”
柏灵行了礼,有几分无奈地揉了揉眼睛,“回娘娘,也是没有办法。卷籍司底下一个引路的老丈和我说,我调取了哪些人的档案都会被记录在册,我怕这件事之后还有牵连,到时反倒有人从我的调档记录里瞧出什么来,所以就把承乾宫里所有人的档案都拿出来认真读了一遍。”
宝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倒是仔细!”
郑淑才要笑,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略略皱眉道,“每个人的都读了吗?”
“……是,因为我看先前淑婆婆拿来的手谕上写,之所以要去查调宫人档案,是因为咱们自己的内宫名册被水污了,而娘娘又想在赏花会之后给宫人的家里人拨一些赏赐,需要我去拿原本来做一遍核实,以免有虚报误报。”
柏灵抬眸,眼里带着几分认真且坦荡的神色,“所以我调看了所有人的档案,其中也包括淑婆婆和宝鸳姐姐的……是有些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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