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文无声地抽了一口气,偷偷在他掌心里动了下手指,很快被发现了。沈亦周像是刚回过神一样,赶忙松开了手,低头看了半晌,皱眉道:“疼你不知道喊一声吗?”
虞锦文活动了下手指,重新放回他手里,说:“也不是特别疼。”
傻孩子的个头没长,看人眼色的情商倒蹭蹭往上涨,看来跟李越柏那个人精混多了也有点好处。不过以后还是别混太久,以前那种不开窍的天真烂漫倒也挺让人怀念的,沈亦周回握着他的手,指尖轻柔与他十指相握。
这回的司机十分有道德素质,中间的挡板一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路上不拉家常不做咨询,自闭的令人身心愉悦。
虞锦文试探道:“你妈妈也挺好的。”
“嗯。”他只应了一句,好像不愿意多说,转移话题道:“今晚没有哥哥搂着你睡了,怕不怕?”
什么叫用最正经的脸说最不正经的话,虞锦文算是见识到了,当即就把憋了一天的不服气吐了出来,说:“胡说什么,哪次不是我搂着你睡的?”
行吧,也算。沈亦周想了想,好像每次醒来确实是某人手脚并用的缠着自己,八爪鱼似的。
“一会儿到你家附近你下去吧,我自己回学校。”虞锦文碰了碰他的膝盖,说:“今晚就不留卿侍寝了。”
沈亦周扣着他的膝盖摸到大腿内侧,笑道:“我偏要把我的小皇帝送到龙床上。”
“靠,你他妈光天化日又耍流氓。”虞锦文怕痒,猛地缩了缩腿,耳朵尖儿都红了,幸好只有外面路灯映着,不至于丢了脸面。
“哪有光天化日……”沈亦周说着看了眼手机,忽然笑了一下,轻声道:“啊……我枕头下的杂志忘记拿去锁了。”
“什么杂志?”虞锦文好奇凑过去看,念道:“你爸?去你房间拿东西,跟你杂志有什么关系?”
沈亦周拇指微动回复他爸,说:“我让我爸走之前把家里的床单放进洗衣机。”
虞锦文还是满头雾水,问:“所以那跟你杂志有什么关系?什么杂志?”
“有关跟你如何进行下一步的杂志。”沈亦周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意味深长道:“希望他没看见吧。”
送完虞锦文回来已经快九点了,沈亦周刚进了家门,正巧碰见沈卫光着膀子乱转悠。
“……虽然暖气烧的旺,但也不至于……”
“我找不着我那件儿秋衣了,红的那个。”沈卫这两年没怎么锻炼,肚子上的肉松了挺多,随着主人的走动颤动着,“我记得夹沙发缝里了啊……”
沈亦周看了一眼爷爷才说:“你说的是那件烂的跟开裆裤一样的秋衣?我扔了。”
那一坨子肉颤了过来,愤愤道:“诶?你怎么能扔呢?我就喜欢穿那个!”
“上回我的裤衩你也给我扔了,还能穿好几次呢!”沈卫看儿子换衣服时露出的腹肌,有些羡慕,酸了吧唧地叨叨:“算了算了,你学习压力大,扔扔衣服当解压了。”
沈亦周翻出一件新的内衣丢过去,说:“你穿那裤衩不觉得透风吗?”叹了口气,又说:“我没扔你衣服解压,是你太不讲究了。”
沈卫翘着脚换一身新内衣,乐呵呵道:“爸讲不讲究没事,你讲究就行。奇怪,你怎么知道东西放哪儿了,我找了一晚上。”
“因为都是我整理的。”沈亦周起身,面无表情道:“赶紧给我找个后妈吧,求你了。”
沈卫又跟小时候骗他一样打哈哈,说:“怕后妈虐待你,还是亲爹一个人对你好就行了。”
沈亦周跟着他出了卧室,往爷爷屋里探了一眼,见他老老实实已经盖着被子睡觉了,这才问:“你是不是还想着我妈?”
突如其来的直球问题打了沈卫一个措手不及,他凭空绊了自己一跤,扭过头震惊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我就随便问问。”沈亦周淡定的瞥了他一眼,说:“你走吧,我写作业了。”
“喔……你写吧,我估计后天回来。”沈卫慢吞吞地套夹克,套完夹克套球鞋,磨蹭了老半天,还是没忍住问:“你最近和她见面了?”
沈亦周点点头,惜字如金道:“见了。”
他看了看心急又憋着不问的老爸一眼,忽然又问:“你给我换床单了?”
“啊?换了换了。”沈卫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急急忙忙提了满手的东西,连老婆都忘了继续问了,着急忙慌道:“我先走了啊你看你,我要迟到了。”
沈亦周静静地靠在门框上,楼道里的灯坏了三层,他没关门,让屋内的灯光照亮了台阶。
“行了,回去吧,冷!”沈卫隔着几层楼喊道。
沈亦周没回话,裹了一身寒气关上了门。
床单都换了个新的,枕头下压着的那本同性的杂志不可能没被看到。那本杂志放了有几个月了,他不是故意放在那里的,却是有意没有取出来。没有他的允许,沈卫从不随便进儿子房间,所以他每次换新床单都会原封不动地摆回去,曾经是抱着能偶尔被发现性取向的心思,设想过被老爸知道后会有些什么后果,可万万没想到沈卫会装没看到。
沈亦周仰躺在床上,书在脸上趴着,他低声笑了笑,心想这出柜出得算怎么回事儿?
想了想还是抓了手机给他爹发了个微信,【别超速,晚上注意安全】
没想到被秒回了。
【知道了乖儿子,回去爸请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