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周唯的童年过得不怎么好。
一次普通的举家出游让他和他哥经历了人生中最为悲怆的阶段,严重的高速公路相撞事故夺去他们父母的生命,将整个家毁于一旦,小小年纪尝尽人间悲苦,最终,死里逃生的两兄弟辗转来到奶奶居住的禹州市安顿下来。
周唯永远忘不了,院子里那颗老槐树,一到夏天枝繁叶茂虫鸣鸟叫,他和他哥小时候蹲在树底下挖坑玩泥巴,长大以后在树荫下乘凉聊天……他忘不了奶奶那张慈祥的脸,笑起来温暖和煦,烙出的红糖饼香甜四溢,咬一口烫得直流眼泪……
他更忘不了,哥哥周铮明明有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手,却宽厚有力,搭在他肩膀上时那份力度总是让他无比踏实……
如今,什么都没了。
他的世界一无所有。
……
…
周唯紧了紧衣领,只觉得满嘴苦腥,每一次吸气口腔里都弥漫着酸臭的味道。
不知是云港跟禹州一个地处南疆一个北靠边陲,有着截然不同的气候和温度,还是他受不了离开一直生活过的故居,刚下飞机周唯便感到浑身拧巴,心里发慌。
这股别扭劲儿一直持续到云港市公安局。
门口,他将拳头捏得骨骼作响,闭上眼,大大深呼吸几次才向里面走去。
核对证件,出入登记,安全检查,一切程序有条不紊,没什么特别,可周唯就是觉得接待处的人看他的眼神透出一种说不清的古怪……
不仅是这些人,他被带去科室的一路上,擦肩而过的每个警员个个如此,都会颇有深意地看上他几眼,这让周唯心中的焦虑和慌乱更加无限扩散……
踏进屋,里面坐着三个人。
周唯的出现,让本来激烈的讨论立刻终止,桌上摊开的文件纸夹也当即整理成堆,不留一点痕迹。
办公桌旁,一个看起来年岁最大,慈眉善目的警官热情地向他打招呼:“小周,来啦,快请坐。”
周唯看了看坐在左右沙发上另外的两个人,直视支队长谢明义:“不了,是您打电话说有我哥的线索?”
谢明义笑了笑:“先坐下来喝杯茶,这一路可不近,刚下飞机吧?”
话客套,态度也温和,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周唯迟疑好一阵,最终坐在最外面的椅子上。
对方满意地点点头:“喝什么?我这儿全是茶,可没你们年轻人爱喝的雪碧可乐。”
“谢谢,我不渴,警官,咱们能谈谈……”
谢明义突然站起身去倒茶,他慢悠悠地抓些茶叶放到一次性纸杯里,又慢悠悠地打开饮水机的热水开关,哗啦啦接满一整杯,节奏不紧不慢,动作不慌不忙。
周唯冷眼看着这个人踱过来走过去,把纸杯放在自己跟前,又回到桌前坐好。
“小周,你的心情我们都很理解,”谢明义举起茶缸,喝了一大口:“我们也一直在极力寻找周铮同志的下落,他是在工作岗位上发生的意外,局里很重视,也一定会负责到底,这一点请你放心。”
这些官话听得耳朵起茧,背得滚瓜烂熟。
周唯压下心中的火气:“你们能不能跟我说重点,到底有没有我哥的下落?”
沙发上低头摆弄手表的王伟仁抬起头朝李峰递眼色,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都没说话,仍然作壁上观。
办公桌旁的谢明义还是那个调调:“小周啊,欲速则不达,局里已经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警力,周铮是个好同志,我们跟你一样焦急……”
周唯蹭地一下站起来:“焦急?!你们每次说的话都一模一样!!我都能背下来!你们到底有没有一点进展啊?!”他忽然明白些什么,先是一愣,然后火山爆发似的脱口而出:“你们!!你们根本就没有我哥的线索对不对?!我操!!这他妈什么意思啊?!!”
谢明义坐在那里,后背靠向办公椅,没有说话。
王伟仁和李峰也不言语,只是专注地观察周唯每一时每一刻的举动。
一时间,屋中极静。
有什么东西让周唯感到异乎寻常……
他紧紧闭上眼,将所有的事在脑中仔仔细细回想一遍,再睁眼,已经冷静许多,他沉下声:“直接说吧,你们把我骗到这里,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下面两个不约而同地露出惊讶之色,唯有办公桌旁的谢明义仍旧在笑。
“小周啊,找人是我们公安局的事,你又能做什么?我不是明白……”他假装不解。
“你们想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一通电话就搞定了,我人在禹州拿你们没办法,随便你们说,可你们非要把我千里迢迢诓骗到这儿当面找不痛快,吃饱了撑得?”周唯咄咄逼人,愤怒难平:“你们就是要我做什么!!这回根本跟我哥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们真正的目的……”
他眼神变得警戒,重重咬出两个字:“是我。”
谢明义不笑了,扳下脸孔,严肃地看向面前的人。
“没错,周唯,是我们骗你来的,我们想请你帮一个忙。”一旁的李峰忍不住开口,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冷嘲热讽。
“你们他妈连一丁点我哥的下落都打听不到,还有脸求我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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