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云秋泉喜出望外,过去扶他慢慢坐起身,还把床的角度调整合适,垫好靠枕,让他倚上去。
看了看手背上的点滴,武文殊的记忆出现断裂,他不解地问:“我怎么了?为什么在医院?”
“您忘啦?今天早上您一个人去库区,被库里掉下来的木板砸伤,晕过去了。”
说到库区,武文殊脑中忽然闪过那个‘空库’的片段,玻璃残片,器皿,还有奇怪的机器……他面色凝重,脸一下子沉下来,皱紧眉问云秋泉:“是谁把我送来的?”
“啊……是刘总经理……”看到武文殊一脸严肃,云秋泉有点怕怕的,小声地回答:“刘总经理说他担心您,看您中午没回来,特地去库区找您……一进去就发现您躺在仓库的废墟中,满脑袋的血……是刘总把您送来的医院,还给我打了电话……”
武文殊沉默,无声。
“怎……怎么了?武总……我……我做错什么了吗?”他可怜兮兮地望向他。
武文殊摇头,问:“刘长青呢?”
“哎??刚才还在这呢,”云秋泉推开门,伸脖向楼道看了看:“可能上厕所或者去抽烟了吧,需要我去找他吗?”
“算了,”武文殊闭上眼,一阵翻涌上来的疼痛和天旋地转让他凝眉克制:“现在几点?”
“快五点了。”
对方猛地睁开眼,让云秋泉把手机拿过来。
果然,周唯十几条的未接来电,而最开始是李宝祥的三四条,电话里,这个人叫祥叔。
祥叔找他,这让武文殊颇为惊讶。
看了一眼旁边的云秋泉,他叫他下班回家,不用管他。
对方抿紧嘴唇,犹豫,不舍,担忧地拉了拉输液管,抬头看上面的液袋:“就剩一点点了,要不等您输完拔了液,把您的晚饭安顿好我再走,可以吗?”
武文殊笑了一下:“没事,我自己可以。”
云秋泉垂下睫毛,他不敢不听,也知道武文殊是要给那个人打电话了,他不方便在,而自己也会特别难受……
欠了欠身,云秋泉说了句,武总再见,离开病房。
直到房门严丝合缝地关上武文殊才拨通周唯的电话,一声没响,通了。
耳边是周唯怒气冲冲的叫嚣:“干什么呢?!一天不接电话,你想吓死我啊!!”
“我一直在开会,没接上。”语气很淡,很稳。
“撒泡尿的时间都没有?!啊?!发个微信一秒的事,嫌打字麻烦不能说句话吗?!你也太不省心了……”周唯又心疼又心焦:“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还这么对我?!你他妈太狠了你!!”
“我错了,真的。”说得相当诚恳。
仅仅五个字的道歉却让周唯的气一下子烟消云散,他自己都恨上自己了。
“视频一下,我要看你的脸。”
“马上要继续开会,”武文殊略带笑意,还有一点点的骚气:“等我回酒店,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武文殊……”对方叫他。
“嗯?”
“想你,特别想……”周唯重重说出:“想得快死了。”
武文殊笑了,很浅,很柔。
这回很主动地,贴着话筒亲了他一下。
挂断后,躲着自己的伤口,他将头缓缓靠向枕头,目光放在不远的房门上,食指不断地敲打床被,不知想些什么……
刘长青没敢回病房。
他需要抽几根烟好好镇定一下,再去应付武文殊。
天台上,他哆哆嗦嗦一根接一根,没完没了地大口吞吐白烟,直到电话嗡嗡地不停震动。
接起来,是李云志。
“怎么样啊?”听筒里问。
“武文殊醒了,我还没回去。”刘长青掐灭烟头。
“瞧你那小胆!给我镇定一点!从容一点!把假的当真的,真的烂肚子里!听见了吗?!”对方喊起来。
“知道了,你那边怎么样?”
“肯定顺利啊,能有什么事?”李云志得意:“就那些东西,不是干这个的谁懂?废铜烂铁我全送收破烂的了,他还说谢谢我呐。”
默了半天,刘长青开口,说他要退出。
“什么意思?”对方纳闷。
“这工作我不想干了,钱也挣得差不多,我打算辞职一家子出国移民,手续办得差不多了。”
李云志惊了:“我说你过了啊!!至于吗?!武文殊他能怎么着啊?无凭无据,只要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他一点辙也没有,那个库本来以前就堆着医疗器械,是后来才空的,就告诉他是之前留下来的他也没办法,等库区重建了,咱们接着跟那帮人做……”
“做你个屁!”刘长青发飙了:“张小海你还能联系上?”
“着火之后就不行了。”
“早他妈跑了吧?!”刘长青声音越来越大:“跟毒贩打交道能有好吗?!你要早告诉我我都不干!”抹了把脸,他把烟头拧灭:“反正你爱咋地咋地,我不管,我得走!”
李云志都懒得骂他,说了句,随你便,挂了电话。
像泄气更像是发火,刘长青挨个把地上的烟头狠狠踩了又踩,闹了一番,从天台往里走。
……
…
不远处的另一个楼顶,一个穿着帽衫的男人嘴里叼着烟卷,楼顶风大,烟被吹灭,他也懒得再点。
最近右手缺了小指的皮肉特别痒,搓打火机的姿势更让他痒,眯着眼,他嚼着嘴里的烟丝,冷眼看那边医院的天台。
天台上刘长青的身影消失后,他把烟啐到地上,蒙上帽衫的帽子,双手插口袋,转身向楼梯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