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是不怀念,是想起太难受,他纳闷今天吃错什么药了,话滔滔不绝地往外冒,止也止不住……
“有时候我在想,也许婚姻只是把一种爱的方式变换成了另一种,蓓蕾不再是我的爱人,却更像亲人,长在身体里,割也割不掉……”忽然,岳念廷茅塞顿开:“对,就是这样!像刚才,就是一种本能反应,顺嘴就遛了……”
见对方木纳地瞅着自己,岳念廷摆摆手:“哎,算了,跟你个小屁孩说什么啊。”
“小……小什么?!”周铮不悦。
“你结婚过?”
摇摇头。
“恋爱过?”
周铮不语,别过脑袋。
一声长叹,岳念廷又问:“暗恋过哪个女孩吗?”
“我不喜欢女的,见到个虫子都能鬼哭狼嚎,比起臭虫,我更想踩死她们。”
对方表示理解:“嗯,喜欢男的。”
“住嘴!”周铮火了,有种被羞辱的表情。
亲切一笑,岳念廷像好哥们一样搂过周铮肩膀:“男的女的都无所谓,关键是你动心的那一瞬间,”他用手点点这个人的左心:“就是这里,又酸,又疼,又胀……还有点麻嗖嗖,你就中招了,这世上再没比这份感觉更让人留恋的,单单回味都是种享受……”
玄之又玄的话让周铮听不懂,却又不甘心这么认栽,赌气似的:“我也有在乎的人,每次出任务都想着他……”
放开他,岳念廷狐疑:“谁啊?”
“以前同事。”
“男的女的?”
“男的,”周铮补充上:“哥们。”
眼珠子转了转,岳念廷贴过去,表情凝重:“你跟他干过什么?”
“什么啊?”突然有所意识,周铮辩解:“就是好哥们,我把我妈留下的遗物给他了。”
对方一惊,超大声:“给我要回来!”
怯怯地咽下一口唾沫,周铮觉得自己废话太多了,飞快转移话题:“对了,老陈年岁最大,说不定也有不少故事……”
“你可别瞎说,老陈比我还小几个月呢,他就是长得着急了点。”岳念廷淡笑。
眼睛瞪得贼大,周唯急了:“我靠!岳先生,您到底多大啊?!”
“你看呢?”对方眨眨眼。
“也就十八吧。”
周铮脸不红,气不喘。
“哪儿学得?嘴真他妈甜。”往这人脑袋上摸了一把,岳念廷笑得很开。
捋着蓬乱的头发,对方也笑。
……
…
和谐暖融的气氛被突如其来的几声生硬铃声打扰,周铮拿出手机,正被岳念廷捕捉到了屏幕上的名字。
武文殊。
接起来,周铮嗯嗯啊啊地应着,目光一刻没有离开过岳念廷,看到这人垂下眼皮,玩着围栏上的一枚小石子。
电话结束,还没解释,岳念廷先说:“真不该让你去他家干脏活,放那些东西让你不好做,你弟跟他关系太深,你有负罪感,对吗?”
低下头,周唯不言语。
“给武文殊几次机会?”
“三次。”
岳念廷颇有深意地‘嗯’了一声:“还剩一次。”
“那我去了,岳先生。”收好手机,周铮转身离开,一只粗壮手臂横在他面前,支在对面的玻璃门上,挡住去路。
顺着深浅不一的方格布料看过去,是岳念廷黑漆漆的瞳仁,钉在自己脸上的冷然目光。
“你的宵禁是十二点,晚了再爬墙……”他俯下来,嘴唇蹭在周铮耳垂,热气侵蚀:“我可要好好罚你了。”
润热的唇,烫人的气,混在一起一直燃到耳朵尖,把脸都染得通红,周诶捂着耳朵,一个劲猛点头,跑得跟兔子一样。
还是那个地下赌庄。
这一次,武文殊到得很早,周铮来的时候,桌上摊了足有十来个不同款的空酒瓶,七扭八歪,易拉罐滚落满地,烟缸半空,黑斑垫底,糊得像滩稀泥,垃圾桶四周全是白灰,烟头,纸团……
到处瞟着时,武文殊仰起头喝酒,眼皮撩了一下周铮,懒懒说了句,来了。
拉了把椅子摆在对面,周铮坐上去,毫无顾忌地踹出方寸之地,把脚搭在桌上:“喝这么多,疯了吧?”
武文殊难得笑了下。
周铮注视他,他要仔细分辨接下来这个人的话他能听几分。
知道对方的顾虑,武文殊放下酒瓶,正视过去:“没事,我喝不醉。”
黑仁白底,清透无比,确实清醒。
周铮点烟,问:“找我什么事?”
不说话,武文殊只是舔着瓶口,酒没多少了,流得不痛快,他贪婪地吸允酒滴,半眯着双眼,透出的目光黏在周铮脸上。
皱眉,呼出一口白雾,周铮等下文,却怎么也等不来。
烟抽去三分之二,周铮又问:“发生什么了?”
仍旧不语。
扔掉一滴不剩的空瓶,武文殊又去拿另一瓶洋酒……无论他干什么,视线不离周铮那张脸半分,目光不热,却总是紧紧跟随,粘腻不放……
温度不高,却架不住长远,一根长长的烟被周铮慢慢吸成一小截烟嘴,这份目光始终如此,不离不弃,看得周铮心中发毛,发紧……
把腿拿下来,周铮身体前探,恶狠狠地:“武文殊,你到底说不说话?!”
对方眼底开始混沌四起,雾气上涌,有那么点酒醉微醺的意思,他歪着头,像是逗玩,又似认真,就是不说话,却不放过他,盯着他,肆无忌惮地看……
不知哪来的灵感,周铮蹭地一下起来,指着他:“武文殊!你……你他妈把我当我弟?!当周唯?!”
真是醉了。
武文殊摇晃酒瓶,嘿嘿地乐着:“怎么?真的看不了……假的也不给看啊?”
周铮气炸了,一把夺过瓶子,狠摔在地上。
碎响一声,伴着碎玻璃酒水飞溅而出……
周铮的吼声回荡满屋:“武文殊,为了帮你,你知道我顶多大的风险?!每一次见面都拿命在赌,你倒好!白白浪费!你就一次了知道吗?!”
轻笑出声,武文殊晃晃悠悠站起来,把跟周铮联络用的手机哐当一声扔在桌上:“我一次都不要了,收了吧,没用了……”拿出钱包,像是结账的样子,他掏出一叠钞票,随手一松,红色影子飘飘荡荡:“……周铮,不要告诉周唯,不要跟他提我,一辈子也不要提……”
说完,拿起沙发上白色塑料袋,提在手里,三步两晃往门口走。
身后,周铮问,袋子里是什么。
“药……过敏药。”
话音,消失在晃动的门外。
一片懵逼。
周铮感到脑仁疼。
腿一阵发麻,裤袋里电话震动。
是岳念廷。
贴在耳边,里面声音万分急促:“武文殊呢?他跟你在一起吗?!”
“没有,他刚走,”周铮问:“怎么了,岳先生?”
“那边来信,林柏杉让武文殊去嘉禾走单,走的还是那两条新路线……”
“什么?!”周铮蓦然僵化,他恍悟到什么,失声大叫:“糟了!……他去机场了!!”
“你怎么知道?”
“他拿着过敏药,嘉禾是热带!”
岳念廷急道:“快去!追上武文殊!决不能让他去!!”
下指示前,周铮已经疾步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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