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毛线对着工友们弯下了腰,“我今天放个大话,如果这次我们翻身了,明年年终奖,发12个月的!”
今年是来不及了,这已经是十月份了,能撑过这一年,就会有转机。
毛线在心里默默地算着时间。
“好!”会议室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毛线后来回想起,那大概是她这辈子听到最热烈、最诚挚的一次鼓掌了。
那是最紧张的一天,所有的员工都放下手上的事情,按照毛线的吩咐,重新规划工作,所有的交接只有半个小时。
可是,那也是有史以来,大家协作最默契的一天。
公司封了大门,不许外人进出。
前台小姑娘一个人承接了所有的客户来电,不停地重复着一句,“是的,没错,即日起,我们公司对外报价明细全部公开。”
王鑫远跟着李明华辗转于各个施工现场,每到一处,李明华都会跟工人们讲话,恳请大家一定用十二分的力气,把这手上最后一份活儿干好。
“干好了,我们兄弟们可能还有机会一起上工,干不好,咱就得各回各家了。”李明华哑着嗓子说:“老王总待我们不错,我们就是走,也不能留下一个烂摊子给他们孤儿寡母。”
王鑫远跟在李明华后边,好几次差点儿没忍住落泪。
那时,他才明白了为什么老王总是称呼工人为工友兄弟们。他们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利益共同体。他第一次,作为一个农民工的儿子,有了些许的骄傲感,为自己从前挥霍过的日子,感到羞耻。
他原本应该跟他们一样,把汗水洒在混凝土里。
毛瑾跟着司机,一家一家拜访主要物料的供应商,确保供应没有问题。
杜云则集中了一些人分批进行培训,一组人熟悉新的报价模式,开始演练,确保可以在两小时内报价;一组人负责就进行中的项目跟客户解释,说明这次公开事件的原因及后续合作方式;一组人负责创意设计;一组人负责效果演示。
等毛线下课赶去公司的时候,整个一楼已经开始施工了,原来的接待室会议室等都被撤了,用有色胶带划分出不同的区域。
她仔细看了下,基本是按照不同的户型大小分割的。
杜云一见着她就问:“你那兼职的学生里有没有可以做文案的?”
“我来试试吧。”毛线说道。
那些孩子们大多一直待在校园里,并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她是不敢把这么大的事托付给别人的。
“你按照这上面的,把所有的要求发下去,让他们自由选题,每采纳一个,我们都付给相应的报酬,”杜云又说道:“价格你定,别起太高了。”
“好!”毛线说道:“我要不要以同样的方式在朋友圈征集一波?”
“不要!”杜云指了指楼下,“还没准备好,不能贸然宣传,否则就是见光死。”
“那家具那些怎么办?”毛线问道。
她明白杜云是想做展厅,可是得有实物啊。眼下这钱紧得很,她实在是不敢有多余的支出。
“这你别管了,我来想办法。”杜云拿了包就要往外走,“都培训过了,他们会定点向你汇报进展,你得盯死财务,特别要督促回款的。”
“好!”毛线看着他一脸的倦态,嘱咐道:“你别开车了,打车去吧。”
到了晚上,很多员工都主动留下加班。
毛线想到曾经说过不喜欢员工加班的话,就觉得羞愧,这会儿她恨不得一天变成七十二个小时,不吃不喝不睡,把这所有活儿都在一天内赶出来。
“家里有事的,都先回去。”毛线一再嘱咐大伙儿给家里联系,可是都没有人动。
有人干脆说:“小毛总,你去办公室待着吧,别吵着我们干活。”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门卫打来了电话,说是李明华的老婆杨珍平,带着一些家属给他们送来了宵夜,让出去两个人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