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校门时天已经阴下来了,云朵又厚又低地堆积在头顶,绍吴迎着寒风蹬自行车,心想也许要下雪了。他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其实这件事确实和他没什么关系,可就像受到某种召唤似的,他忍不住想去找他。
王宇君。
他的并不熟悉的、同母异父的哥哥,一个同性恋。
见了王宇君要说什么呢?你怎么成了同性恋?同性恋是什么感觉?还是……绍吴想着这些,险些闯了红灯。
王宇君对他来说像另一个世界的人,他没有正经工作,爆炸头,喷香水,二十多岁的人了却把日子耗在网吧里,像老爸说的,他还……和男人在大街上亲嘴儿。
绍吴脚点地,下车。
他第二次来到这里,原来这家网吧名叫金来网吧,窗户都用灰色布帘遮着,也许是为了防检查。继续往前走,在靠近小巷尽头的地方,还有两家发廊。
绍吴锁好车,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还是那个黄毛网管,聚精会神地不知在打什么游戏,键盘噼里啪啦响。臭味也还是那股臭味。
这个时间网吧的人不算太多,绍吴一眼望去,看到了红毛、白毛、黄毛,还有个扎双马尾的姑娘,就是没有王宇君的杀马特爆炸头。
“那个……”绍吴的声音很小,也许是因为心虚,“你好,我想问问……王宇君一般什么时候来?”
网管抬眼瞟瞟绍吴,目光又回到屏幕上:“一般就是这个点儿吧,谁知道他今天来不来?没准又去找男人日屁.眼了。怎么,他也欠了你的钱?”
绍吴心中一震,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又一清二楚,他没听错,网管说的就是“日屁.眼”。他不知道这种事怎么能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出口。
“……我找他有点事,那,那我先开一个小时,等他吧。”
“要包间吗?”
“包间?不——不用。”
绍吴坐在电脑前,心不在焉地浏览网页,隔几分钟就朝门口张望一下。听网管的意思,王宇君似乎欠了不少钱?
可是一个小时过去了,王宇君仍然没有出现。绍吴的肚子已经咕咕作响,然而网吧里臭烘烘的,他实在吃不下东西,只好忍着饥饿,又去续了一小时的费。
“你打他的手机问问喽,”网管耸耸肩,又补充道,“不过那个狗.日的东西,手机三天两头欠费。”
绍吴低声道:“我再等等吧。”
天色将晚,来上网的人越来越多,大都是学生。一台台电脑开起来,主机嗡嗡作响,网吧里倒是不冷。
两个小时过去,绍吴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他起身,决定不等了。
推开玻璃门的一瞬间,绍吴打个寒颤。风雪扑面而来,视野里一片茫茫的黑暗——竟然真的下雪了。绍吴用力裹了裹围巾,心想今天大概得推着自行车回家。
永川的冬天是很少下雪的,尤其是,这么大的雪。路边的桂花树的叶子上,已经积起薄薄一层白色。
不知道什么时候鞋带也开了,绍吴在网吧门口蹲下系鞋带,刚系好,抬头,见一双细细的腿立在自己面前,低帮帆布鞋,露着脚腕。
“不等了?”王宇君抱着手臂,似笑非笑,“老逼给我打电话,说有个小孩儿等我呢。”
绍吴站起身,吸吸鼻子:“我是……是来找你的。”
这么冷的天气,王宇君只穿一件大红色高领毛衣,九分牛仔裤,低帮帆布鞋里连袜子都没有。他还是顶个爆炸头,但这次没挂那条乌黑的链子,耳朵上也没戴耳环。
“你吃饭没?”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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