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怡临这些年挣了许多产业下来,换个地方逍遥度日并非不可能,何苦做那些豁出命打打杀杀的事情。
但文然一直不知如何与宋怡临开口,宋怡临与魏少之间似乎有非比寻常的信任与亲近,即便宋怡临爱他至深也未必会听他的劝。
“然?文然?”
车已经停下了,文然还未察觉。
“文然,你怎么了?”宋怡临掀了车帘探头进来,将布匹都挪了挪钻进了车里,“是不是堆的东西太多,给你闷坏了?”
文然直到宋怡临一张大脸怼到了他眼前,才如梦初醒,牵强地笑了笑:“我没事,昨夜没睡踏实,摇摇晃晃这一路有些犯困。”
宋怡临贴到文然跟前,嬉笑道:“是没搂着我才睡不踏实吧?要不,今晚,我给你治治失眠?老宋大夫一代圣医救死扶伤。”
文然伸出手指戳到宋怡临脑门上,将宋怡临推开一尺:“那请问老宋大夫是给多少人治过梦魇之症了?我可先得打听打听。”
“就你一个,老宋大夫只为你文先生服务。”
文然被宋怡临逗笑了,被宋怡临牵着下了马车。
小院里的人正在晒桑叶,老早就瞧见了宋怡临和他的马车,这会儿就一排站好了围在院门口瞧着文然和宋怡临二人腻腻歪歪。
许家小院其实不大,不过孩子们都喜欢吃许嫂子的烙饼,中午的时候都爱往这处跑,说是给老许干活,其实都是来蹭饭的。
文然一见十多双眼睛笑眯眯地对着他,实在羞得要无地自容了。
宋怡临将文然护到身后,长臂一挥:“干嘛呢这都杵着,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文先生呀?”
文然听着宋怡临调笑他,伸手就在宋怡临腰间伤口上拍了一巴掌。
“唉哟哟!”宋怡临怪叫一声,指着院门口的老老少少,呵道,“我们带了些布料给孩子们做冬衣冬被的,都快来瞧瞧。”
孩子们一拥而上,须臾就将布料搬下了车,嬉嬉闹闹的如同过年一般开心。
“宋哥宋哥!我要这匹!”
“宋哥!我要我要!”
“都有都有,不用抢!”
老许呵呵大笑一声:“好了好了,一会儿抢坏了可就什么都没有。”
“文先生,文先生,你真漂亮。”突然有个四五岁的小娃娃蹭到文然腿边,仰着脸一本正经地夸文然漂亮。
文然一愣,未来得及开口,宋怡临已经蹲下来,捏着小娃娃的小鼻子道:“小圆子有长进啊,这么会说话? 乖!”
小圆子小手拍开宋怡临的手,躲到文然身后:“文先生,宋哥又欺负我!”
“小圆子乖,我们不理他。”
“就是,别理他。”许嫂子走过来,摸了摸小圆子的脑门,“怎么不跟哥哥们去选布料?”
小圆子撅着小嘴,看了看许嫂子,又看了看文然,怯懦懦地问:“那……云哥哥也有新衣服吗?”
许嫂子一愣没说话,抬眼看向了宋怡临。
宋怡临一转头就又与孩子们玩闹起来,突然感受到了许嫂子、文然和小圆子的目光,驱散了一群小猴子,回过来问道:“怎么了?不进屋,都看着我作甚?”
小圆子抱着文然的小腿,眨着大眼睛,仿佛是在期待着什么。
“宋哥,云小子……”
“那小皮猴又闹什么了?”
许嫂子叹气:“前几日想跑,没跑成,被老六关柴房里了。”
宋怡临愣了愣,旋即笑道:“没事,一会儿我去看看。不过我和文然肚子都有些饿了,能不能劳烦嫂子先给我们烙两张饼?”
“好好,走,进屋,我这就给宋哥和文先生烙饼子。”
“我也要吃。”小圆子扑到许嫂子身边,仰着脸眼巴巴地望着,馋的直流口水。
“好好,小圆子也吃!”
许嫂子的烙饼远近闻名,不消半刻街坊四邻都能闻见香味了。
一张张饼子烙出来,还烫着手就已经被抢走了。一群孩子闹腾不停,文然只觉得热闹得有些眼花缭乱。
宋怡临在院子里与孩子们玩了一阵,眨眼功夫就不见了,文然心里一咯噔,也出了院子。
他记得老六家就在巷尾。
文然到了老六家门口就听见了宋怡临和人小声说话:“这小子又闹什么?”
“还能闹什么,要回去给爹娘报仇。”老六嘬着旱烟,唉声叹气,“两天了,还不肯吃不肯喝。要不,你去劝劝?”
“不用劝,爱吃不吃吧。呐,许嫂子刚烙的饼子,给他一张。”
“你啊,自己送进去吧。这几日,他闹腾的厉害,我老了,弄不动,你们这群皮猴子,一日不消停,好不容易你们都长大了,还不停给我送麻烦。”
“行吧。”
文然听了一会儿,并不大明白宋怡临和老六对话里的意思。偷听并非君子所为,文然心里很不舒服,在原处站了一会儿,便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