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哥哥是希望他搬走的吧,可是林与绵却犹豫了。
他自私的要在盛予跟林晓之间做个抉择,这个选择毫无疑问。
他默认了盛远安的安排。
只是当天夜里,他却迟迟不能入眠,脑海里反复都是盛予那双眼睛,不再是冷清的漠然,更是淬了毒的厌恶,盛予恨他,盛予讨厌他,之前的一切一切都没了,盛予不会再对他好,不会再跟他说话。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那枚黄色的平安符,握在手心,掌心附在手背,一面温热一面冰凉,他反复磨蹭那一小块皮肤,疼的他眼泪都要流了下来。
此刻看着盛予穿着整齐了拖着行李箱,盛予要走了,比起盛予不再跟他说话,盛予的离开更让林与绵心慌,“哥,你要去哪儿?”
相同的话,他说了三遍,声音一次比一次低,一次却比一次急,或许是脚指头的痛感终于顺着神经传递到了大脑,林与绵尾音发颤。
盛予想要将行李箱从他手里挣脱,瞥见那银白间的一片红色,恰好口袋里的手机响起,盛予松了手接通了电话。
“嗯...中午的飞机...”
林与绵听到飞机立刻攒紧了银色手杆,绷紧的手背隐约可见青紫。
他哥哥要坐飞机。
盛予是真的要离开,而且是很远的地方。
在林与绵的印象中,只有去很远的地方才要坐飞机,他又听他说,“没事,不用来接.....不回了...”
林与绵仿佛在做听力阅读理解,他从盛予短暂的通话中迅速的捕捉到关键词。
听到“不回了”这三个字,瞬间绷紧,他恨不得立刻将盛予的行李箱藏起来,不让他哥哥走。
他走了就不回来了。
想到这里,林与绵眼眶开始泛着湿意,他看着盛予依旧听着电话,语气是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悄悄地将行李箱拖到了自己房间门口。
“嗯,到了再说...好.晚安。”盛予挂了电话,冷眼看着这个正在偷他行李箱的小偷,语气森然:“你干什么?”
水珠受了惊吓,顺着眼睫滑落,猛地砸到红肿的手背上,将那片红色染的更深。
“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该走的是我,你不要走。”
盛予看着他泛红的眼睛,红肿的眼皮下黑色瞳孔被眼泪侵亮,他移开了视线,伸手夺过行李箱。
薄薄的冰块在眼前碎掉了。
“怎么回事?”盛远安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林与绵慌乱的擦干眼泪,又将自己红肿的右手藏到了睡衣口袋里,
指尖触到柔软的布袋,他握紧了其中硬物,隔着布料棱角却依旧扎得他手心发疼。
瞧见林与绵红肿的眼眶,又瞧见盛予身侧的行李箱,盛远安大抵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这个小儿子似乎真的非常喜欢哥哥,但也有些太过软弱了,胆小爱哭,这让盛远安不喜。
“几点的飞机?”
林与绵这才抬眼看向盛远安,他知道?
“哥哥要去哪儿?”林与绵问道.
盛远安:“去A国,他妈哪儿。”
A国,那么远。
几乎跨越了半个地球。
林与绵看着盛予低声问道:“还回来吗?”
语气轻的像是羽毛,担心吹远了就不在回来了。
盛予没回答,也没看盛远安一眼,拉着行李箱便越过他往外走去,林与绵慌张的追出去踩到门口粗糙的地板才发现自己没穿鞋。
犹豫不过一刻,他抬脚便往外追,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出去,并没有什么话要说,也并没有什么东西要给,只是他下意识地想要追随着盛予。
可是盛予并没有给他机会,他不过晚了几秒,再从小区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人影,只有刚刚离开的车辆留下的尘土与尾气。
他垂头丧气的看着盛予离开的方向,烈日中的尘土也像是被渡了金,纷纷扰扰的无比落寞。
脚下是粗粝的石子,早已被阳光染上的温度,甚至有些烫脚,路过的行人瞧见他红了眼睛又光着脚,倒还关心的问他需不需要帮助,林与绵抿着唇摇摇头,躲掉那些驻足的视线往回走。
于是便没看到刚从路口另一侧走出来的拖着行李箱的漂亮少年。